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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54.第五十四章

书名: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字数:4444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58

雍乐送来了信, 是齐顾的军报,说黑水一带的襄国驻军没有任何动作,这比起他们大势进攻, 更加让人心慌。

程息还在修养, 倚在枕头上看书, 储露走了进来, 递上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裹。

“什么?”程息有些讶异。

储露:“公子寄来的。”

“和军报一起?”

“哪能呢?若真是和军报一同送来, 里面的闺中密话岂不都让人知晓了?”储露边笑便躲闪程息的拳头。

程息先拆了小包裹,是一个小巧的护心镜,上头有些许尖锐的凹陷。

“公子让普珠送来的。普珠说……这护心镜, 是公子上战场时,自己带过的, 保了他好几条命。”

程息本还没事, 甫一听见最后一句, 心头一颤,没说话。

“这是普珠送来的?”

储露点点头:“嗯, 看样子,公子和姑娘的事,普珠知道不少。”

程息垂眸,手指摩挲着信封,叹道:“先前我与桑雅赛马, 明面儿上是为了安歌姐姐, 其实不少人知道里面的私情……我和哥哥的事, 瞒不了多久了。”

储露微微蹙眉:“那若大家都知道了呢?”

程息思忖良久, 深吸一口气:“难为啊。如今我们不是林忽和林兮霏, 是月氏的弧令和姜国的程息。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千山万里, 更是两个国家。他和我的归处,不是我们自己决定的,而是……”她指了指上方,“而是我们效忠的人。”

储露听罢,低下头,犹豫半晌,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笑道:“无妨,我陪着姑娘。”

“嗯?”

“姑娘什么时候嫁人,储露就什么时候嫁人。若姑娘终身不嫁,那储露也终身不嫁。”

程息笑:“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想等,那个谁还不想等呢。”

储露面上飞霞,不承想程息已看了出来,低头嗔道:“姑娘……”

程息:“当初我们俩在峡谷挡襄军时,我就答应他了。”

“什么?”

“我说,若他能活着出去,我就同意你们俩的婚事。不过这嫁不嫁,全看你。”

储露怎么也没想到程息早已经自己“卖”了出去,气笑:“姑娘你怎么……亏我,亏我还说要陪你!”

程息:“我如今这身份,晚嫁或不嫁都是板上钉钉的,你可不行,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

储露:“陪着姑娘不是受苦。”

程息摸摸她的头:“唉,我们储露真好,要把你嫁给吴恩那小子我真是不愿意。”

“有空想着嫁人,不如分析分析现下的局势,多看几本书。”苏颐城掀帘进来,看见二人面上还带着为褪去的笑意,程息散着头发,面色清淡柔和,少了嚣张跋扈,倒是多了几分闲散温润。

储露向苏颐城行了礼便走出帐子去。

苏颐城走进程息,在榻边拉过一把凭几坐下,瞥了一眼正在藏东西的程息,淡淡道:“要看现在就看,一会儿我要说事儿。”

程息早已学乖,不和苏颐城反着来,她拿出信拆开,悄悄地瞄了一眼苏颐城是否偷看。可转念一想,他这样骄傲清高之人,也不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便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摊开看起来。

夏思成战死,张霁被杀,她当上偏将的事情还没有传至雍乐,是以信中,都是些温存之语,让人看了,心中暖意顿生。

弧令还同她絮叨了一些月氏旧事和月氏内部王室势力的盘根错节,让她提防。

程息有些看不明白,她知二阏氏和翁须弥的心思,但如今自己身在姜国,他们又怎能算计到她呢?

“看完了吗?”苏颐城没抬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程息收起信:“看完了,你说吧。”

苏颐城将手中的书全数递于程息:“我问过阿楚了,再三天你就差不多痊愈了,这些书,三天内看完。”

程息:“……”

简直就是魔鬼。

“还有,我问你,这几天躺在床上,那件事想明白了没有?”

程息扯了扯衣袖,想了一下措辞,抬眼对上苏颐城:“王泱估计……早就看张霁不顺眼了。”

苏颐城点点头:“还有呢?”

“欸,你说这王泱怎么看谁都不顺眼?他是不是只看得顺眼自己啊?”程息睁着大眼睛看着苏颐城,暗示他——说你呢,说你呢。

苏颐城眉尾跳了跳,卷起手中的纸敲了敲放在她膝盖上的书:“别岔开话题。”

程息挑眉,努了努嘴:“张霁本就是叛国的人,王泱留他,就是考虑到了日后两国交战,能拉他出去当替罪羊。没准带兵的将领之中有他的故交呢?没准带兵的将领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激得找不着北了呢?”她自嘲一笑,“然后我就被算准了。”

苏颐城不置可否:“王泱在收留张霁时,必定是知晓你和他之间的恩怨的,他派了张霁,就是想弄死你。”

程息疑惑:“我一个无名小卒,入得了王国师的眼?”

苏颐城:“天纾阁就是他的人,你在丰城的所作所为,他早就记在心里了。所以自你露脸起,王泱便知晓你是个怎样的人物,自然提防你。”

程息:“……”

苏颐城:“他本只想算计你……却不想捡了大便宜。”

程息侧过头去,没说话。

苏颐城自斟了杯茶,拿起茶盏吹了吹,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依你看来,王泱下一步的计划为何?”

程息没好气:“不知道。”

苏颐城嘴角抽了抽,他这辈子第一次收徒弟,就收了这么个不肖子孙——甩脸色,顶嘴,刁难,违逆,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事情都干过。他看她一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表情,一口气堵在胸腔,忍了许久,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出来:“夏思成身死,军心势必动摇,如今明面上看不出来,是因为控制得当,瞿太守、吴将军还有弧令都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但长久下去,没有挽回损失,士兵心中的那块空没有填满,必定积怨,日后的兵……”他指了指程息,“你就不好带了。”

“我带兵?”

苏颐城十分淡然,却又肯定:“对,你带兵。”

程息偏头蹙眉:“你这么肯定?”

“肯定什么?肯定你的能力?程息,你别告诉我,你觉得自己不行。”苏颐城笑着摇头,“你就不是这样的人。凡事能做与不能做,你总得去尝试了才甘心,这才是你。”

听他一番话,程息有些讶异。她虽以不当他是仇人,但也并非朋友,只是他这般了解自己,却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你杀了张霁,取了他的人头,让姜国挫败了丰城外的襄军,那是大功一件,又因为如今局势紧张,你才被封为偏将。军中另一人,陆才知陆偏将,素来对你不满,你甘心被他踩在脚下?”苏颐城手肘撑在膝盖上,靠近程息一些,拂来檀木的清香,他轻声道:“是谁说的,帮圣上笼络兵权,拿下夏家军的?”

程息一个激灵,弹开些许距离:“我知道,我知道。”

苏颐城起身:“如今我们两国的势力不分伯仲,王泱也占不去便宜,你就先好好想想,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吧。”

程息刚要应声,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抓住了苏颐城的衣袖。

苏颐城被她拉得不稳踉跄了几步,眼看着要倒,程息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转了过来,一脸惊奇:“苏颐城你方才说什么?”

苏颐城拂开她的手,不悦:“我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程息急:“不是不是,你方才说‘我们两国’?”

苏颐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也当成了姜国人,心中先是讶异,复而惊惶,又来愧疚与厌恶。

他瞥了眼程息微微笑着的脸,满目冰霜,也没接话,拂袖而去。

程息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只觉自讨没趣,一屁股坐回榻上。

-

丰城的冬季还在三九,雪中夹杂砂砾,吹在身上都能听见刮擦的声音。程息还未出帐子,就觉得身上发冷,她捂了捂双臂,想拿件斗篷披在身上,忽又想起苏颐城的话,双手一滞,拉下斗篷丢在了一边。

她穿了殷红的棉服戎装,将头发盘在了头顶,露出颀长的脖颈,脸颊在风雪中有些冻得发红。甫一走出帐子,程息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怎么了?以前穿得再少也不会觉得冷啊?

她搓了搓手,听见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循声而至,是军中的将士在比试。程息遥遥一看,陆才知也在其中。头顶上落雪,他倒是半身赤膊,双颊热得发烫。

程息在军中待的时日不算长,也没见过男子这样,一时有些羞赧,转过头去。

“程将军!”有人看见了她。

正在围观的士兵们纷纷回头,程息避无可避,仰头微笑回应:“诸位继续吧。”

“郡主娘子病好了?”陆才知披了件单衣,走到程息面前,“程娘子若是病好了,要不回云都吧?”

程息瞥目冷冷一笑:“陆将军,我虽是郡主,但在军中,你这样称呼我,不合适。”

陆才知:“郡主娘子,您也知这是军营,这不是你们女子玩闹的地方,你们玩闹的地方应该是闺房,去那里绣绣花,弹弹琴什么的,总好过在军营里舞刀弄枪。”

程息仰头对峙:“你有何资格质问我的功夫?”

陆才知被她眼神中的狠厉决绝吓到,却也不显露,轻咳一声:“郡主娘子大病初愈,还是好生歇着吧。大将军殉国……这夏家军,我来替他守。”

程息真是服了这家伙了,整天把夏家军夏家军挂在嘴边,稍不留神就是个反叛的罪名,一点心思也没有。

她错过陆才知,走到方才比试台子的中央,侧头看向他,淡淡道:“过来。”

陆才知盯着程息,冷声道:“我不打女人,何况还是大病初愈的女人。”

程息:“那就不要把我当做女人。”

她挑起地上的木棍,一脚踢给陆才知:“我们不是苏军师,靠不了嘴皮子活命,还是打一架吧。”

陆才知握着木棍,没动。

程息哂笑:“你们都知道我功夫不弱,难容我的原因有是什么呢?夏将军的命我迟早会还他,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因为我是女人吗?”她举起手中的木棍,好似举着青锋宝剑,“因为我是女人,你们觉得被我踩在脚下很不堪吗?”

在场之人没有说话,陆才知盯着程息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无奈侧头,一把丢下手中的棍子,嘀嘀咕咕地掉头离开:“我真是疯了和一个女人较真打架。散了!散了!”

四周的士兵三三两两的散开,程息收起木棍,不经意瞥见站在一旁的苏颐城。他不常笑,嘴角牵牵就已算是开心。可如今站在那里,目睹了她的嚣张跋扈,眼底竟然有浅浅的笑意。

程息被看得发毛,她咽了咽口水,转身逃离他的视线。

夜晚她窝在帐中做苏颐城布置的功课,储露匆匆跑来,气冲冲地放下食盒,一屁股坐在榻上,生闷气。

程息被吓到,起身坐在储露身侧:“怎么了?你又听见什么了?”

储露眼里有泪,她努力隐忍着,却还是掉了下来。

程息掰过她的身子,正色道:“谁欺负你了?”

储露眼泪簌簌落下,只一个劲地摇头。

“你说话!”程息命令,“你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储露终究是憋不住了,哭出声来:“姑娘……姑娘……他们,他们的嘴巴简直就是刚从茅坑里吃了……吃了……”储露说不出下一个字,程息心中已是了然。

“他们又说什么了?”

储露抿着嘴。

程息深呼吸,咬牙切齿:“一群大男人,怎么整天跟长舌妇一样地嚼舌根!他们到底说什么了!是那个陆才知起的头吗!”

储露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见他们说……他们说姑娘你和苏公子……”

程息蹙眉:“我和苏颐城怎么了?”

“说你和苏公子男/盗/女/娼,狼/狈为奸,算计夏将军身死,你非但没有受罚,还升了官,明面上说是因为局势紧张,实则是要夺兵权!要将夏将军变为程家军。”

程息听见这话,就好似一把火将整个肺都烧着了一般:“这群人真是疯了,什么话都敢讲……还有别的吗?”

储露闭眼,不再说话。

程息知她心软,说与她的只有那么一些,其实那些难听的话早已被她略去了大半。

程息摸了摸储露的头:“别哭了,我们吃饭。”

储露泪眼汪汪:“姑娘你不管这事了?那些谣言越传越厉害,越传越难听!姑娘你为自己想想吧!”

程息将饭菜一一端出,笑着递上筷子:“不急。”

“嗯?”储露抹干净眼泪,“姑娘你有打算?”

“这事不仅仅牵扯到我,不还有苏颐城吗?”程息凑近道,“你觉得惹了苏颐城的人,会好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