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夫……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玉竹看了看路旁的李月明和红露，又看了看东厂的大门，无助的问道。

李月明：“……”

她也确实没想到，她就这样被“赶”出了东厂，她和周煜约定的是半月后……

谁知道栗青那厮，把屋子都砸了，她这不走，便显得有些赖皮了……

红露站在一旁，显然在状况外，她就出去给夫人买了个蜜饯，怎么回来莫名其妙的跪了半天，然后就被轰出来了？

“夫人，不如咱们跟督主坦白交代了得了，这……”，红露指着脚旁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包袱，“谁家夫妻和离还带走这么多东西啊……”

李月明：“……”谁家好好的姑娘非长张嘴啊……

“姑娘，不然咱们回李府吧？回去找老爷夫人拿个主意。”

玉竹也犯了愁，姑娘还有着身孕，也不知道跟督主怎么说的，竟气的督主把屋子都砸了。

她家姑娘又是个要强的，都这样了，说了两句恭维的话转身便出来了，倒是走的潇洒……

结果，刚出了门便没地方去了，这督主也是，派个马车送送啊倒是……

一个两个……都挺有骨气……

“不，不能回李府，”

李月明当即否定了，回李府势必会把父亲母亲牵扯进来，而且，她在李府，还怎么给赵澈机会接近她……

“栗夫人……”

正当她们一筹莫展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们旁边。

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厮，朴素的深蓝短褂，倒是趁的人精神，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脚利索的很，这人李月明见过，是周煜的贴身小厮。

“栗夫人，小的是周家的小厮，名唤书百，我家大人为您准备了马车，您先上去，天还凉些，别冻着您，小的随后就将东西装上去。”

一番话简洁明了，态度谦卑恭让，眼睛不随意乱瞟，显出良好的教条。

“有劳了。”

李月明点点头，就着玉竹的力道上了马车。

玉竹、红露三人一会便将包袱都装好，玉竹掀开马车的门帘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冻得李月明瑟缩了一下，她的心下意识紧了紧。

“夫人坐好，咱这便走了……”马车外书百的声音响起……

李月明掀开帏裳看着东厂巍峨的大门，又抬手抚摸着还平坦的肚子……

“走吧……”

这一走，再回来，便难了……

——

“督主，夫人被一辆马车接走了。”这厢长风本来奉督主之命去牵马车送夫人回李府，结果不想却被人登了先。

“定王？”

栗青一直站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督主，不像定王，赶车的是周家的小厮。”

那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周煜的贴身小厮，跟着周指挥使来过东厂。

周家？周煜……

“夫君，我跟那周煜约好了，难得二皇子不在，好不容易能出去逛逛……”

李月明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原来……是早有预谋，原来……早就找好了后手。

“督主，还派人跟着夫人吗？”长风偷偷抬头，看了眼督主的表情。

栗青起身，一双眼睛无波无澜的扫过这片狼藉，“跟着吧，待她入了定王府，再撤。”

入定王府？

饶是平常嘻嘻哈哈的长风此时也心下一惊，夫人要入定王府？

他惊讶的抬头，看着督主那结了冰的脸色，只能埋下所有疑问埋下。

“是。”

这厢周煜为李月明已经安排妥当，是在城北的一处空宅子里。

小院不大，别有一番雅致，东西备的很齐，都是新的，显然是早有准备。

“栗夫人，大人说他此时不便过来，您若有事寻他便跟我说，我去传话。”书百将东西都卸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李月明说道。

李月明环视四周，很是感激，“周大人已经帮我很多了，劳你替我说一声谢谢。”

“您客气了，若无事，小的先退下了，您歇息吧。”

李月明点点头，这里一应俱全，玉竹早就钻进了厨房，红露也去打下手，剩下她自己，空落落的，不一会，她倚着软塌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锦被，窗子也被关上了，她睡的很熟，最近都是如此，嗜睡的很，想必是小家伙的原因。

“夫人，周指挥使在外面。”红露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过来。

李月明将将转醒，人还有些迷糊，嗓音迷糊的应了声，“请他在前厅稍等片刻。”

“是。”

李月明过去的很快，这里没有旁人，她也不再是督主夫人，她只需穿戴整齐即可。

“周煜？”李月明快步走到前厅，“这么晚了，可是有急事？”

周煜闻声转头，一袭藕粉长裙的李月明就这样站在不远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又瘦了。

“无事，你别急，”周煜安抚的笑了笑，“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李月明闻言出了口气，也笑了，“我还以为出了何事？”

“并没有，只是看看你这里还缺不缺东西，院子是小了些，但这小院我买来已久，一直精心打理着。”

他们这种人，生在官宦人家，大宅子大院子，大的地方太多，偶尔也需要一个小的地方来独属于自己。

“你亲自打理的？”李月明有些惊讶，“难怪如此雅致。”

周煜低低笑了声，“过奖了，说来，马车我都已准备好了，计划可有变动？”

李月明想了想，“我也不确定，现在就看定王那边。”

周煜点头，“我已经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书百会留在这，你随时唤他。”

未等李月明说话，周煜又紧着说道：“就在今日，东厂突然大规模出动，直奔城南吕尚书府，不出一个时辰，赵府上下全进了东厂牢狱，这般雷厉风行，惹得百姓和官员人人自危。”

“我刚好在街上，那栗督主的脸色，像淬了冰般，生人勿扰，直觉告诉我，栗青这般，跟你有关系。”

“吕尚书？新上任的户部尚书？”

周煜点头，“对，定王殿下的得力干将，被栗督主一锅端了。”

李月明心下了然，看来，夫君要有所动作了……

“我要借定王让夫君对我死心，可能……夫君迁怒他了吧。”

如周煜所想，“我便料到是这样，听你提起栗督主时的样子，并不想离开他，你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定王威胁了你？”

李月明当即摇头，“并非定王威胁，但我确实不得不离开……”

李月明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如何圆过去，但她不想骗周煜，他帮她太多了……

“无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了，”周煜看到李月明这样赶忙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书百留在这，有事你可唤他寻我，周围有锦衣卫的人，你安心住着。”

交代好一切，周煜准备离开，他进退有度，让人生不出反感。

“周煜，谢谢你。”现在的李月明，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见外的话便不要说了，你好好的，我便没有白费心。”

闻言，李月明笑了，“好，我定好好的。”

送走周煜的李月明没了睡的心思，她坐在凉亭里想着周煜的话。

夫君那里，定又是恢复了老样子，冷冰冰的，只顾执行任务，不顾自己身体……

她瞎想着，突然听到红露拔刀的声音……

“谁！”

红露一声呵斥……

李月明闻声而起，转头便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赵澈……

“明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