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东厂

“周指挥使，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你不去保卫这皇城安全，总跑来我们这东厂做甚？”

长风忙的脚底生风，看见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喝着闲茶侃侃而谈的二人，不自觉的来气。

话说不敢对督主发声，总能调侃调侃这八杆子打不着的锦衣卫吧。

周煜笑了笑，伸手为长风斟了杯茶，顺手推了过去，“未来的督主大人，辛苦，请……”

长风脸色一讪，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栗青，栗青嘴角带笑，捕捉到他的目光，下巴一扬，示意他接过杯子，

“能者多劳，就劳烦长督主多费心了……”

自那日他与定王在朝堂上当场对峙之后，皇上便有意释了他的权，还用了一个极其不入流的招数，离间他身边的人，第一个便是提拔了他身边的长风暂代东厂督主之职……

长风干笑两声，得到栗青首肯后方才恭敬的接过茶杯来，一口饮尽，心里则默默的骂了那狗皇帝无数次……

他在那昭狱里与兄弟们喝酒喝的痛快着呢，如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他身上不说，他在东厂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督主也是，说撂挑子那是一秒都不耽误，大大小小事务那是一概不管，惹得他天天来后院求着他拿主意。

“两位大人可别取笑属下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长风是真的一肚子苦水，“督主，您就行行好，帮帮属下，这挑子也别撂的如此利索啊……”

栗青眉微扬，嘴角的笑意扩大，“我自是不敢阳奉阴违，如此好的机会，你便好好历练一番……”

“属下历练什么，不还有督主您呢吗……”长风一百个不情愿。

“若我不在了，这东厂必也得交给你们。”

栗青轻飘飘一句话，惹的周煜和长风同时望向他。

“不是，你不在去哪啊？”周煜问出声。

而后未等栗青出声，又吼道：“你莫不会想寻短见吧？”

栗青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我便不能卸了这东厂督主，四处走走？就必须得死？”

周煜：“……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啊，”随即他又拍桌出声：“我知道了，你莫不是想去找小月亮？”

长风扯了扯嘴角，他对这锦衣卫指挥使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之前，东厂与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看彼此都有些距离感，

现如今倒好，锦衣卫指挥使隔三差五登门拜访，坊间传的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偏偏这周指挥使跟两耳失聪般，使着劲的粘着督主……

栗青闻言，语气平平的回应道：“我若想找她，问你便可，何须四处走走。”

“啊，”周煜一脸的无辜，“问我做甚？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栗青淡淡的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周府每日凌晨从后门偷跑出去的小厮，你别告诉我，那是去变卖你家祖产的。”

周煜一顿，后笑道：“我倒是小瞧你了。”

栗青不言，端起茶杯来抿上一口，无端的，周煜总觉得他有些凄凉……

凄凉？周煜深思，随后又兀自确认，是凄凉，如今他的境地，说是身后有万丈深渊也不为过，即便如此，为了一个离开他的女子，他还是选择当堂与定王闹翻……

即便，他知道这般做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你……”周煜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栗青眼风扫去，“有话便说。”

“你可想知她近况，或许我能帮上忙。”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把实话告诉他。

让他有个念想，让他有点生机……

栗青执杯的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不需要。”

“其实……”周煜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难题，他纠结半晌，还是作罢，“罢了罢了，且看你们二人造化吧。”

“姻缘自有天定，柳暗又会花明，我掐指一算，后边，你还有好姻缘。”

“不必了。”

“为何？”

“要命。”

短短几字，甚是悲凉。

随后，栗青不语，长风也不敢搭话，周煜有一丝尴尬，“长风……”

声一出，长风紧着回应，“哎，指挥使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周煜望着栗青，随口一说，“你仔细看看你家大人，你家大人是不是最近犯太岁？要不要找宫里那个慧悟大师来看看？”

长风挠头，“这……周指挥使何出此言？”

“你想啊，”周煜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男人这一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你家大人就算了，活阎王就别修身了，齐家，齐家也不行，夫人都跑了……”

“周指挥使，”长风脸色骤变，战战兢兢的打断他的话，“您可是喝茶喝多了？”

要死也别拉着他一块啊……

“是喝多了，”周煜点头，“一会要去如厕……”

长风：“……”

周煜接着分析：“治国，好好的东厂督主，成你的了，平天下，就更没他的事了，你说，他是不是犯太岁？”

“……”

长风不语，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说一句话的……

“你说，我是不是犯太岁？”栗青出声，语气悠长，听不出悲喜。

或许，他也在思考，为何会有如今局面？

长风一顿：“……那……那……许是也有可能，若不然督主请大师来看看？”

“哈哈，要我说，你家大人心都没在这。”周煜笑着摇摇头，这哪还是东厂督主，若放在以前，谁敢这般调侃他？

“快了，快了……”

周煜自顾自的念叨……

皇上的身子究竟怎样他不知，但契机在这，定王必然有所动作，所有人都在伺机而动，包括他，包括栗青……

想到这，周煜的眸子暗了些，“栗督主，若真有那一天，你必得保护好自己……”

否则，他若有个万一，小月亮大着肚子回来，怕是活不下去。

“战场上，谁敢保证能保护得好自己，”栗青满不在意，“我孤家寡人，倒是周指挥使，可想好了入谁的帐？”

“我自私心认为你说的对，但家中上有父亲和祖父，我须得对他们有所交代，对周家上下几百口人有所交代……”

栗青点头，“择明主，才能将周府继续发扬光大。”

周煜语气悠长，“是啊，择明主……”

可不到最后，谁敢确定明主是谁？

夜风凛凛，五月的天，最是宜人……

“哎，算了，不说这些沉重的事儿，”周煜抬头望天，月朗星稀，明天定是个好天气，

随即，他感叹出声：“好美的月亮啊……”

栗青：“……”

长风：“……”

说起月亮，那倒不如还说说刚才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