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二年

五月末

皇帝突然殡天，震动朝野……

东厂

“这就是你说的还可以坚持一个月？前后不过三日，人就殡天了，”

栗青雷霆大怒，直指方世桢，质问道：“你别告诉本督，你就这点本事！”

长风第一次看到督主发这么大脾气，难得的，他没有耍贫嘴，而是一脸严肃的站在屋外，默默的为屋里的方世桢捏了一把冷汗。

方世桢面色淡淡，仿佛没事人一般，“我就这点本事，回天乏力，对不住。”

栗青冷眼看着无动于衷的那人，不由心中激起一阵怒火，“你若就这点本事，本督倒也认了，怎么？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你喜欢耍着我玩？”

方世桢抬眼，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栗督主，我能为你所用，一为报恩，二，我冲的，是你这人，我并没有丝毫戏耍你的意思，事到如今，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油盐不进，说的便是现在的方世桢。

栗青闻言，脸色越来越冷，“本督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真有苦衷，本督拼死保你。”

方世桢不言……

彻底激怒了栗青……

“今日就算死，也不说实话是吧，来人，”

栗青最后再看了一眼拂手而立，一脸坦然的方世桢，冷声道：“将方世桢打入诏狱，本督亲审。”

——

东宫

太子赵霁漠然看着下方那人，冷声道：“可问出什么？”

栗青将头顶金冠摘去，督主手牌献出，低头屈膝而跪，“臣有罪，辜负殿下信任。”

赵霁眉眼微眯，“什么意思？方世桢认了？”

栗青回到：“并未。”

赵霁冷哼，“并未？你却在这替他认了罪，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栗青不语，算是默认，方世桢若医术出错，不会这般态度……

“可问出原因？”

栗青默了默，“还未来得及审。”

栗青这态度有异，逃不过赵霁的眼睛，“你想保他？”

栗青头垂的更低些，“臣该死，错信人，坏了原本计划，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方世桢不但医术了得，行军作战也颇有门道，如今，杀不得。

臣只求殿下宽容些时日，待殿下大业终成之时，臣一定负荆请罪，毫无怨言。”

“负荆请罪，毫无怨言？”

赵霁恨声重复这八个字，而后语气加重，一字一顿，问道：

“栗督主，孤问你，弑君何罪？”

栗青脸色不变，“弑君之罪，当诛九族。”

话说的随意，惹得赵霁一阵火气直冲脑顶，

“好一个诛九族，你栗青九族就你自己，你倒是不怕……”

“好一个栗青，孤看你是一心求死。”

栗青只跪地垂头，一副认错模样，惹得赵霁更是心中明火直冒……

“盛子，”

一声怒喝，响彻东宫……

门外的盛子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扶了扶头顶已经歪斜的巧士冠，战战兢兢道：“殿下，您唤奴才。”

赵霁下颌微抬，没好气道：“去，将孤的大功臣扶起来，敬上茶。”

盛子转头，看到跪着的栗青，忙道：“是。”

盛子低头哈腰的快走过去，双手扶起栗青的胳膊，轻声细语道：“栗督主，快起吧，地上凉。”

跪地的栗青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那双白的有些过分的手，淡声道：“手拿开。”

盛子激灵一下，赶忙将手松开，他可是跟着殿下见过这位栗督主，手起刀落……那人的胳膊便掉了……

咦……血腥的很……吓得他都尖叫了！

若不是殿下吩咐，他才不敢碰他呢！

“愣着干嘛？敬茶！”

那边一声没好气的催促，盛子又忙着给栗青倒茶，茶壶将端起来之际，只听见“嘭”的一声，栗青将茶杯倒扣在桌上……

盛子见状，哭腔都出来了，“栗督主……”

仅三个字，便让一直没有表情的栗青蹙了眉，

他抬头，“殿下不必恶心臣，此事臣必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恶心？”

颤巍巍的二字从侧后方传来，栗青转头，便看到盛子那双眼眶通红的眼睛正有些震惊的望着他，栗青不禁脸色更沉了些，

盛子接收到栗青的视线，当即转头，望向赵霁，委屈巴巴的开口，“殿下，”

栗青：“……”

赵霁也甚是心烦，摆了摆手，“去，外面候着去，等孤得闲了，给你赐个媳妇……”

栗青闻言，望了一眼赵霁，赵霁当即回望，颇有些理直气壮，似在说：怎么？孤又没说赐他李月明……

“殿下……”

那般忸怩作态，欲拒还休的语气在大殿上空回荡……

是盛子的声音……

“出去！”

忍无可忍，赵霁又是一声暴喝！

盛子灰溜溜的跺着小碎步便跑了出来……

这厢，赵霁被这俩人搅得火还没下去，便又听到屋外的盛子小心翼翼的从门外喊到：“殿下……”

赵霁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字，“讲”

“卫贵妃求见……”

是正事，赵霁睁眼，与栗青对望片刻，回：“请进来，”

“是。”

一身葬服，头戴白簪的卫贵妃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见过太子殿下。”

赵霁忙起身，“贵妃有礼，贵妃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

卫贵妃点头，望了望旁边行礼的栗青，道：“本宫来向殿下讨样东西。”

赵霁挑眉，“哦？孤这里有贵妃感兴趣的东西？”

卫贵妃点头，“着实感兴趣的紧，所以披着孝也要前来讨要。”

赵霁更感兴趣，“还请贵妃明示。”

卫贵妃的眼神在赵霁和栗青中来回穿梭，“本宫想要一个人。”

“何人？”

“方世桢。”

“……”

“方世桢？贵妃娘娘竟识得方世桢？”赵霁颇有些惊讶。

卫贵妃不以为意，“既然先皇不在了，本宫便也不藏着掖着了，那方世桢曾是本宫的相好，奈何江湖中人，家父瞧不上眼，便作罢了。”

三言两语，道了两人半生。

“……”

赵霁语顿，这……还有如此一段？

“那方世桢去东厂，是因为你。”栗青语气肯定。

卫贵妃点头，“也不尽然，你不是于他有恩嘛，怎么？你刚知道？你那夫人没跟你说？”

栗青顿，不语。

赵霁看热闹不嫌事大，“贵妃久居深宫，怕是不知他夫人早跟他和离了。”

“竟是如此？”卫贵妃惊讶，后又问：“为何？”

栗青一直不语，赵霁乐呵开口：“还能如何？有了二心。”

“谁有二心？”

栗青冷眼旁观，俩人当着的面便八卦起来……

事情来龙去脉都捋清后……

卫贵妃大为吃惊，“乖乖，还好没将她挖到我卫家……”

赵霁附和：“这红颜祸水，可不是说着玩的……”

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