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如江湖
作者:微露 | 分类:言情 | 字数:2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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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月柳先生
当喻颜跟着秦于易三人走出喻府大门的时候不知怎的心里竟有点兴奋,或许第一次在没有亲人保护的情况下出远门,感觉是紧张、刺激。
如今天下不太平,喻颜在众人言谈中知道的也不少,自狜凌一事后,各大门派暗里厮杀激烈,明里也挑逗是非,许多小门派损失惨重,关掉门户的也是不少。
担心是担心,亦有些害怕,但是,抬头望了望前面的三人,一个是衣袖翩翩的俊朗少年,颇具心思;一个是冷漠淡然的脱尘仙子,兰质蕙心;一个是美髯红须的彪形大汉,豪情壮气,想到此次是与他们同行,顿时安心不少,也忽略了出门的那一刻,内息感觉到的异样。
秦于易等人却没有放过,但见廖木倾附上秦于易耳旁轻声道:“又是那二人……”
秦于易心下明了,轻摇折扇迈开步伐,转头对落在后面的喻颜道:“喻小姐可否走得快点?”
喻颜听他们嫌自己走得过慢,脸上腾得红起来,直到脖子根,急忙从念想中回过神来,匆匆走到秦于易三人跟前结结巴巴道:“那个,我……”
“喻小姐你算是初入江湖,倘若不跟我们紧一点,恐怕……”秦于易一笑,用折扇在喻颜耳边徐徐扇了几下,出言调侃道。
“你……我喻颜别的不说,但却是练武奇才,对这,我还是有不少自信的。”喻颜平生最恨看不起自己的了,连礼数都顾不上,推开秦于易的扇子,忍不住还口。
喻颜这轻轻一推实为暗藏了数年的内力,盛怒之下催动过内息的,看似很轻绵的力道,却害秦于易身子踉跄一下,勉强才挺住,但仍听他得意道:“原来,喻府千金的品性修养不过如此。”
喻颜更怒,破口大骂:“你,不许你侮辱喻家!”
秦于易大笑一声,不再理会喻颜,径自往前而去。
可喻颜哪里肯这样放过他,几步走到他身后,定了身形,深吸一口气,就要拍一掌到他背上,可差了一点。蒙嵩赤红刀一闪,大掌包住喻颜小手,瞪圆的眼睛,浓黑紧皱的粗眉,直立了毛发。喻颜见了他是浑身一颤,但觉手软绵绵的,张不开来更使不出劲,惨叫一声:“放开。”
蒙嵩缓了缓面色,渐渐放松手上的力道,喻颜手上一感觉到空间,腕间便用力挣开,对蒙嵩冷哼一声:“欺负我一弱女子,不是好汉。”末了还不忘仇视脸上俱是笑意的秦于易一眼。
然而这毕竟是孩子气的吵架,任是其中的谁也不曾真正放在心上,一路上,吵吵闹闹,也并未再次动手相向,恐是喻颜也知道光是蒙嵩她便对付不了吧。
如此停停走走数日,终于快到王家了。
这日,正当喻颜口渴难耐,感觉就要伏地的时候却意外看见前面一个小茶铺,顿时高兴地连叫:“茶,凉茶,茶铺。”
后头的三人一愣随即大笑开来,暗叹喻颜确实涉世未深,秦于易对廖木倾一使眼色,后者了然,逐步离去,脚下生风,几步便到了喻颜边上,拉住欢呼雀跃的喻颜轻声道:“不可忘形。”
本由于天气干燥炎热,眼中只剩下茶水的喻颜忽然感受到腕间的冰凉,正是廖木倾冰凉的手,这一丝丝凉意终是让喻颜顿时觉悟自己的失态,安静不少。
四人步入简陋的茶铺,选了一个僻静的位置,离中间几桌正在高谈阔论的人颇远却还是能听到响亮的谈笑声。秦于易不禁皱了皱眉,呷一口凉茶,便扇起扇子。喻颜却不似那么文雅,直接一口到底,又拼命倒了再喝,一壶凉茶不会就见底了。
“小二,再来一壶。”喻颜不满地嚷道。
“来了。”小二不敢懈怠,急忙端来一壶。
喻颜却还是不满:“怎么没有大壶的?”
小二闻言一喜:“容这位客官看得起小铺,给您换大壶的来。”
秦于易皱眉道:“不必了,就这壶罢,够了。”
小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喻颜抢先了:“怎么够了,你们……”
“我说喻小姐,你可有意识到从你出门至此,吃穿用度可都是我在砸银子?”秦于易摇着扇子,慢悠悠道:“这次的茶钱又是……”
“这……我付便是了!”喻颜面上一红,怒不可揭道:“你怎么老要和我过不去?”
“哪有哪有,小姐放宽了心,接下来一路上只需小姐挥掷银两即可,在下必不多言。”秦于易见她发起火来,更是乐呵呵的,折起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怒颜笑道。
店小二一听便真以为喻颜是正主,急忙夸道:“小姐可真是好品位,不瞒您说,这家店铺掌柜的以前可是在悦茶庄干过的伙计,如今自立门户的。”
喻颜一听来了兴致:“哦?悦茶庄?”
“对,您没听错,正是天下第一茶庄,悦茶庄。”店小二以为喻颜是疑问店铺掌柜身份的真假,殊不知喻颜是“初生牛犊”不曾见过世面,更是未曾听闻悦茶庄的。
秦于易三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觉又笑开了,连廖木倾也掩嘴微笑,眉宇间尽是了然的笑意。
喻颜以为他们是嘲笑自己孤陋寡闻,面上又是一红,埋首袖间,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几桌远的一位执刀者猛然将大刀往桌上一掷,怒道:“真不知狜凌何来现今的威名,竟然在自己地盘上任意邪门魔教闹事,死伤我金陵煞这么多兄弟。手下弟子居然也还敢上门寻‘好处’。”
边上另一人也拍案而起:“不错,我南门三绝也于狜凌不服。”此时一桌子的人都怒诉不满狜凌的言语。
然,一人身着鹅黄衣袍,容貌清雅,抬手示意在座的静下,但听他道:“在下有一言,还望各位能听上一听。”
执刀者见说话的是鹅黄衣袍的人似乎极为惊讶,却掩不去他眼中的一番敬意,诚问道:“请月柳先生赐教。”
这金陵煞的人似乎在这一桌人面前极其有威信,他这么一说都纷纷停下来望向那位月柳先生。而喻颜可以感觉到秦于易三人在听到“月柳先生”的时候均是身形一震,茫然地抬起头来却不见他三人任何异色,皆是一副淡然。
喻颜忽然真恨自己是初出,什么都不懂,连“月柳先生”是谁也不知道,只好竖耳细听。
月柳先生轻摆鹅黄的衣袖,倒出满满一杯子的茶,直到似乎那杯子里再倒上一滴茶水,便要溢出,而后才缓缓叙道:“煞主对狜凌之恨可是若此?”
金陵煞煞主正色道:“正是。”
月柳先生“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在原位边上来回踱步几遭,不言不语。
大伙本都是着急的样子,却见他来回走来走去,甚至根本没有开始说话的意思,不由生怒,偏偏这一伙人中最有威信的金陵煞煞主不仅不表态,更没有催促这位“故弄玄虚”的月柳先生的意思,只好憋气不将怒意表示出来。
喻颜趁这时机赶紧拉拉廖木倾的衣袖,疑问道:“这位月柳先生是什么人?”
廖木倾一怔,其实喻颜不晓得月柳先生为何人是正常的,因为“月柳先生”是代名,她看了看秦于易的脸色,见后者未有表现不妥之色,便降低了音调,实言答道:“人称月柳先生是旷世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超凡脱俗之气,但闻此人身怀摘星志,心念云鹤梦,却常年来去无踪,终日寻迹不得,有不少欲霸得天下之人追查拜问都被拒之门外,一年前,更有消息传他莫名消失……不知怎的,现下竟投身区区金陵煞,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喻颜愣了愣,真不想眼前之人竟是这等人物,颇具好奇地打量那人,大约三十上下年纪,鹅黄衣袍光鲜耀人,掩不住眸中深沉,面上容色略带倦乏,明显经历了些风尘,正是:朗眉星目,天庭饱满,长身玉立,万千风骨。如斯骄子确是百年难得一现,在浊浊红尘中,犹如茫茫夜空的启明,因为光芒胜过别人,总是卓尔不群,是显而易见的特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