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无垠
作者:谈念 | 分类:言情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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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3)
又坐了一会,江瑜和吕娇都没说话,但是禹殊不停地跟吕娇套近乎,说他最近经历过的一些好玩的事,当然大多成分是在炫耀。
花容很快端来一个木盘,里面乘着一个瓷壶和四个杯子。看到江瑜和禹殊后显然有些惊讶,行礼之后拿出杯子放到他们面前,而后一一给杯子里添热饮。
吕娇双手贴着冒着暖气的杯子,端起来闻了闻。里头散发出一阵甜腻的香味,是牛奶。
禹殊轻轻尝了口,又赶紧吸了口气,可能是有些烫,而后咂咂嘴道:“不错诶江大公子,连孟王宫都没有的待遇在你这居然这么平常!”
对于冬季的百陆来说,想喝上一碗热牛奶不是你位高就能解决的事,最主要是银子多。中原地区本就与边区很少联系,一是路险,二是语言和货币都不通。但却是只有边区养的奶牛挤出来的奶才好喝。听说从前有位中原的国君差人去边区买回来几十头奶牛,但挤出来的奶的味道与边区出来的奶味完全不同,十分难喝。那位国君以为他买错了,一怒之下砍了被遣去买牛的那位大臣的脑袋,又重新让一个宠臣去买,结果发现味道同上次一样,十分难喝,这才晓得自己错怪了那位冤死的大臣。
连国君一年都难得喝上几回的牛奶,江瑜居然会有。吕娇不动声色地喝牛奶,什么也没说。
江瑜将他手中那杯牛奶推给吕娇,朝花容道:“吩咐后厨做些不身子的东西,晚上我同吕姑娘一起用餐。”
旁边禹殊凑过来,又执起扇子摇了摇:“也准备份我的。”
花容打了个哆嗦,忙点头离开。
禹殊有点不解,满脸疑惑地皱着眉头问:“她抖什么啊?我有那么可怕?”
吕娇只是抿着唇笑,并未答话。江瑜淡淡扫了他一眼:“我都替你觉得冷。”
禹殊收起扇子一敲,恍然大悟。
晚膳一直用得很愉快,只是禹殊半路被冲进来的随从带走,看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本来是他一直在活络气氛,江瑜和吕娇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但他一走气氛马上冷一下来。江瑜不说话吕娇也就懒得说。吃好之后江瑜同花容吩咐了几句便要走,吕娇喊住他。她早想离开这儿回唐国,只是一直不知道她的马在哪儿,问花容花容也不知道,说这央东园并无马棚,想问江瑜江瑜却一直不出现。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
江瑜停下来又往桌边坐,还没等她开口便问:“想回唐国了?”
吕娇点了点头,他知道她的想法她也不惊讶,毕竟她问过花容她的马的位置。
江瑜嗯了声,停了一会道:“我同你一起去。”
“嗯?”吕娇有些诧异,据她所知江家在唐国并没有开设粮铺啊。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江瑜淡淡笑了笑:“唐国并无江字粮铺,所以我这次是准备到唐国发展。”而后又看向吕娇:“欢迎吗?”
吕娇愣了愣,随后带出一个微笑:“当然欢迎。”
江瑜却是皱着眉头看她,好一会才柔声说道:“阿娇,对着我不用假笑。”他这话语气十分认真,还带了些心疼的成份,最主要是称呼都变了。
吕娇又是一愣,忍住那股好笑感,出声解释道:“江公子误会了,我天生便是如此。”
随后站起身来示了个意:“江公子若是准备好了便通知我,我先回房休息了。”
江瑜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擦着下唇,微微眯起眸子看着远去的纤瘦背影,神色难辨。
江瑜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第二天一早便遣人来通知吕娇说下午便可出发,让她准备准备。其实她也没什么带的,就一匹马,但考虑到江瑜他们可能还要准备一阵子便应了下来,晃晃悠悠挨到下午。
刚过申时花容便来找她,领着她去粮铺同江瑜会和。
见到江瑜后吕娇才晓得原来他们是乘马车去,还是一队,一共五辆,都很豪华,这种豪华感让吕娇恍然生出一股他们是全家出游的感觉。
靠在第三辆马车边的江瑜看她走过来,出声解释道:“近日有下雪的征兆,骑马不大方便。”又扫了扫马车,“我们也带了许多东西。”吕娇只是笑着点点头,客随主便。他又道:“你的马已经叫人先带过去了。”吕娇继续点点头,而后看了看马车,又看向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而后许久无话。
江瑜和吕娇只是大眼瞪小眼,一个微微蹙着眉面无表情,一个浅浅带着笑神色柔和。旁边的仆从都垂着头悄悄打量车边两位,还时不时用眼神交流,气氛暧昧得紧。
许久之后,江瑜弯起嘴笑了笑,朝着吕娇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脸上确确实实是温柔的笑,没有半分破绽,但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温柔却疏离,疏离到让人心寒,但又仿佛天生便是如此,和当初掐着他脖子那副冰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吕娇走过去,江瑜便握住她手腕托着她腰将她带上马车,轻声道:“你同我一辆。”
郃州隶属孟国,是靠唐的边城。从郃州出发去往唐国国都大约也就十日左右的车程,但天气果然如江瑜说的那样,在刚刚启程的第二日便纷纷扬扬下起了雪。雪大,路也滑,于是只好放慢脚程。到达唐国国都时,已是半月之后,而其余四辆马车都已被江瑜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他们乘的这辆一直将吕娇国都。
提早便已用江瑜的人通知了陶管事,所以在城门口见到将军府的仆从吕娇并不意外,但让她不解的是,为何唐王也领了堆大臣来了?房舍的窗间还净是一个个探出?头来看向她这方的百姓?她相信陶管事不会走露风声,那么。吕娇回头看向江瑜,而他也已下了马车,斜倚在马车边看她这方,但看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疾步走来的唐王。
果然不简单。吕娇转过头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唐王。
“微臣归朝延时,请君上责罚。”吕娇单膝跪下,语气诚恳。
“平安回来便好,平安回来便好!”唐王连忙将她扶起,眼眶因激动而微微闪着光,带着笑纹的眼睛微微上扬,眼里是真心的喜悦。
吕娇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微微抿起唇笑了笑:“让君上担心了。”
唐王拍拍吕娇的手,慢慢收敛激动的心情,突然面带疑惑地看向吕娇身后走来的江瑜,出声问:“这位是……”
吕娇偏过头,江瑜也看着她,而后不紧不慢地向唐王见礼:“草民江瑜,拜见唐王。”
吕娇收回视线,同唐王解释道:“江公子救了微臣的命。”
四周微有吸气声响起,唐王眯了眯眼,将江瑜打量一番后附上笑容:“如此说来,便也是唐国的恩人。江公子请起。”说完对吕娇温声道:“娇儿,你便先回府好生修养着,寡人准你半月朝假。”身旁的陶管事会意走上来给吕娇引路:“主上。”
吕娇点点头,淡淡看了江瑜一眼便转身上了一直侯在一旁的马车。
待吕娇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唐王才收回视线朝江瑜比了个请的手势:“请江公子随寡人回宫一聚。”
江瑜微微点头,跟着唐王往御驾方向去。
——
花依旧是那些花,树依旧是那些树。离了将军府一季,什么都没变。
“主上。”陶管事端来一碟鱼料,递给凉亭里趴在雕花木栏上吕娇。
吕娇伸手接过来,抓了一把往池子里撒。深冬季节,连池子里的鱼儿也懒散不少,看到吃的了也只是缓缓游过来,从容得不得了。
陶管事看了看吕娇的侧颜,舔了舔嘴唇道:“炅国已亡,主上知道吗?”
吕娇又拈了几颗鱼料往池里撒,只是懒懒的扬了个调子:“哦?”
陶管事叹了口气:“主上您失踪之后不久,炅国便被靖国吞并了。”
吕娇弯了弯唇瓣,嘴角是嘲讽的笑:“那还真是便宜陈衍了。”
陶管事点点头,又道:“那位救您的公子属下查过了,他的确姓江名瑜,百陆最大的粮商,凉城江瑜,只身一人,无家无室。”
吕娇扬了扬细长的眉毛,把手中的碟子递给陶管事:“其他的呢?”
“其他便再无线索,若真如此,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背后的势力在我们之上,二是他本就这样。”
“那姓氏呢。”吕娇用手指刮了刮眉心,问道。
“江公子手下,并无陈姓之人。”陶管事皱着眉说。
吕娇笑了笑,转头问他:“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靖国王室之人。”
陶管事猛然抬头,皱眉想了想又道:“这不大可能。您当初听那孟国小世子对着他说了那么个字,其实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同‘陈’谐音的字,或者是他一时口快说错了?”看吕娇没什么,陶管事继续道:“百陆谁都知道江瑜与靖王是恶交,江公子的粮铺遍布百陆,却独独唐、靖没有,唐国是因为主上您限制了粮商的势力,他或许不想来唐国。而靖国却是因为多年前靖王控制了江公子的粮铺,江公子不甘只进不出,便出了下策,将靖国的粮铺全部销毁。”
吕娇哦了声:“你不说我倒忘了,他是靖国人。”而后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就因为他与靖王敌对,嫌疑才大。有时候为了另一重身份而借原本的身份加以掩饰,也不是没有可能。”
陶管事“嘶”了一声,想了想道:“您这么说……”
吕娇抬手打断他的思绪,问:“让我收兵回朝前,唐王都与哪些人见过面吗?”
陶管事摇摇头:“没有。”
吕娇哦了声,自言自语问出声:“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