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鲁斯赶到学校，一辆救护车停在学校门口，他三步并作两步往教学楼走去，医护人员抬着一名女孩和他擦肩而过，他瞟了一眼昏迷的女孩，脸上擦破皮渗出丝丝血水，他辨认出是王宝儿的同班同学高晨星。

王鲁斯一路走，一路听到同学议论，“听说六年级有个女孩跳楼了。”

到了办公室，王鲁斯和王宝儿四目相对，王宝儿满脸泪珠，整个人都在发抖，王鲁斯捧起王宝儿的脸，才发觉宝贝女儿圆润的脸蛋变得干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失去往日光芒。

“到底怎么了，宝儿。”王鲁斯急切追问。

王宝儿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她的后背汗湿一大片。

“王先生，你女儿把高晨星从楼梯上推下去。”班主任把手里的书重重摔到桌上，这个中年妇女在章市小学当了十年班主任，从没见过如此恶劣之事，她满脸怒火，她愤怒的是王宝儿的行为，更愤怒此事会影响她评选优秀教师。

“我女儿向来乖巧懂事，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一定有内情。”王鲁斯急声辩解。

班主任打开一段视频，“监控录像一清二楚，能有什么内情？”

王鲁斯一遍遍看着这段视频，想要寻找证明王宝儿无辜的蛛丝马迹，可他看到的是，高晨星和一群女同学在楼梯上走得好好的，王宝儿突然出现，把她推了下去。

“这不可能。”王鲁斯喃喃自语，眼里充满狐疑，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会狠辣至此。

在王鲁斯心中，王宝儿一直是天使般的存在，和赵晴天离婚后，他内心极度痛苦，但是每次去托班接王宝儿，王宝儿都会笑着跑向他，那干净的笑容，唤醒了一个中年男人对生活的希冀。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自己问她。”班主任满脸严肃，指了指王宝儿，那个指头犹如一把利剑，恨不得刺穿王宝儿的胸膛。

王鲁斯把王宝儿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拨了拨，“告诉爸爸，你为何会这么做，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王宝儿抬起一双凶狠的大眼睛，嘴巴抿紧又缓缓打开，“是我推的，因为她该死。”

王鲁斯被王宝儿这句话吓住，他呆呆看着王宝儿，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女儿。

“赶紧去医院吧。”班主任放下电话，催促着王鲁斯。

赶到医院，高晨星的母亲哭天喊地，看到王鲁斯带着王宝儿走来，她冲上去就要把王宝儿推倒在地，王鲁斯把王宝儿往身后一拉，一个重拳击打在他胸口。

“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高母恶狠狠盯着王宝儿。

“高太太，您先别激动，事情的真相还没弄清楚，您放心，您女儿的医药费我会负责到底。”王鲁斯满脸真诚，试图平息对方的怒火。

“还要弄清楚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女儿想害死我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长大后不成杀人犯。”高母剑拔弩张，恨不得撕碎王宝儿。

“大家都是当父母的，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王鲁斯皱起眉，他自知理亏，只能咽了咽口水，压制怒火。

“听说你女儿在学校不三不四，还跟男同学在图书馆那个，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高母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

王鲁斯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他挥起手臂，想要给高母一记耳光。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出来了，王鲁斯只能把这记耳光拍在自己大腿上。

高母小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身上有些擦伤，没有大碍。”医生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除了王宝儿，她想起高晨星对她做的脏事，她就恨不得再推她一次。

李雯清得知王宝儿的事，匆忙赶回家，但是王宝儿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谁敲门都不理。

班主任的话，高母的话，王宝儿推人的画面，一幕幕在王鲁斯眼前闪过，他的心情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他不相信王宝儿变成了坏孩子，可是事实就在他面前摆着。

看着李雯清陪王贝儿玩得正欢，那笑声给王鲁斯烦乱的心情添了一把火，他冲着李雯清喊道，“有了王贝儿，你就不管王宝儿了是吧，王宝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李雯清懵了，还没等她开口，王贝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李雯清抱着王贝儿，一边亲一边哄，等王贝儿哭声停止，她便让育儿嫂把王贝儿带去楼下玩。

王鲁斯喝了几口闷酒，继续朝李雯清发邪火，“俗话说恶毒后妈，我看说的就是你，有了王贝儿后，你一心扑在他身上，你关心过王宝儿吗？”

李雯清以为王鲁斯会感激她对王宝儿的付出，没想到，王鲁斯居然责怪她偏心，可是她何尝偏心过，她从没有亏待过王宝儿。

从28岁到32岁，她独自照顾王宝儿四年，付出的不比赵晴天少，就连生王贝儿的决定，李雯清也尊重了王宝儿的意愿，是王宝儿说想要弟弟妹妹，她才敢去做试管。

一滴滚烫的泪流到嘴边，又苦又涩，她冷冷地看着王鲁斯，“我对王宝儿问心无愧，倒是你，打着好父亲的名义，你陪她写过几次作业，开过几次家长会，就连她被欺负了，都不敢告诉你。”

“谁欺负她？什么时候的事？”王鲁斯放下酒杯，急得青筋暴起。

“别说了！别说了！”王宝儿打开房门。

王鲁斯走到王宝儿面前，“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你，爸爸不会不放过他。”

王宝儿咬紧后槽牙，直勾勾盯着李雯清。

李雯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泄密了，她面露难色，“对不起，宝儿，我不是故意的。”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人！”王宝儿用嘶哑的声音喊出一句，继而跑出家门，不见踪影。

王鲁斯摇摇晃晃追了出去，李雯清紧随其后，他们找遍了附近的公园、街道，都没看到王宝儿的身影。

青春期的女孩，经历了人世间最龌龊的事，还不止一件，她该去哪里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