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

凯斯反问。

“血液的味道不会骗人。”

可他从未见过她，她又是怎么知道他血液的味道？不对，他的父亲是吸血鬼，沧洲也许认识他。

沧洲没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到面前深灰色的大床上，才慢悠悠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和斯林特有关。”

凯斯脸色沉了沉。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他都会成为你的敌人，不是吗？”

对上沧洲笑吟吟的视线，凯斯所有的伪装，在她的目光下，仿佛都无所遁形。

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熟悉？明明，他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样子。

沧洲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了一句。

“放心，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的～”

要做的事情做完，沧洲也不打算多留，起身要走。

凯斯明白她动作的含义，下意识说了句。

“等等。”

沧洲停下，转过头，调笑的眼神扫过明显的某处。

“怎么，难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凯斯听明白她语气中的调侃，有些难堪地低下头，露出一片红透了的脖颈和耳根。

沧洲叹了口气，真不怪她每次欺负他，他这些动作，简直像是在犯罪。

“以后要找我，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想杀死我，对吗？”

凯斯抬眸，又快速低了下去，只轻声说了句。

“不会。”

沧洲又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从大开的窗户上飞走，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等沧洲离开，凯斯才捡起地上的那片黑色落羽，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房间从始至终都是暗的，很快，房间里响起充满情欲意味的低喘。

他向来禁欲，这种欲望在他眼里，曾是最低级最无趣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光是闻到她的气息，就……

在这之后一段时间，凯斯开始暗中调查四王子。

斯林特明显察觉到了有人在暗处针对他，却苦于找不到是谁，暗处和明处地位一下子反转，却只有他还不知情。

这种针对给了他紧迫感，让他的计划更加提前。

伯伦比亚的街道上。

一辆马车在大道上飞速奔跑，寂静的大街上，只能听见马车的疾驰声。

一个少年缩在马车一角，抱着身体无助地发抖。

马车外，隐约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少年捂住嘴巴，努力堵住自己几乎崩溃的声音，只瞪着眼睛不停流着泪，一副惊吓到极致的模样。

很快，传来马濒死的哀鸣，短暂的，只叫了一下，这个街道便重归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中，车门被猛地打破，几张狰狞的面孔同时出现在少年的视线里。

迪克的瞳孔睁大，不可抑制的叫出声来，尽管在侍卫长死前，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发出声音。

那几只无识血族听见声音，闻见血液味道，动作极快地扑上来。

只是，有人比他们更快。

刀光下，几只无识血族还没来得及叫喊，便断为几节。

“没有灵魂的家伙，连它都觉得难以下咽啊。”

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响起，很快，迪克看清了那人的脸。

说是眉眼如画也不为过，精致的脸上无波无澜，平添几分冷淡慵懒。

葱白手指拿着张帕子细致地擦着匕首上的污血，等到匕首上再不见一丝血迹，才漫不经心将帕子随手丢在地上。

沧洲抬眸看向马车里瑟瑟发抖的少年，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来的正好，你这条命，丢了可就麻烦了。”

“你……你是谁？”迪克壮着胆子问道，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沧洲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想挑事的人都没有把他当作阻碍，合着就是个花瓶，什么时候不需要了摔了就行。

沧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匕首收了回去，刀面反射的月光闪过她的眼睛。

迪克刚壮起的胆子又被吓破了，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她是吸血鬼！

一瞬间，他想起侍卫长给他讲过的那些故事，那些恐怖的，只会靠吸血为生的丑陋怪物。

只是，她面目生得这样美丽，一点也不像侍卫长说的那样，而且，她还救了自己。

书上说，人要有感恩之心，何况这人刚救了自己的命。

“谢谢。”小心翼翼的一句话。

沧洲又看了他一眼，把迪克看得脸红了红。

“在这等着，马上会有人来。”

说完，往外走去，她的身影消失在黑雾之中。

迪克也不敢往外跑，在马车里乖乖缩着等了几分钟，果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安德烈带着一队士兵，急匆匆赶来。

看见几乎破烂的马车和马车前的吸血鬼碎片，安德烈不可置信地问道。

“陛下，属下来迟，是谁救了您？”

“我……我不知道。”

迪克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

迪克虽然知道那人是吸血鬼，但他想到安德烈的工作是猎杀吸血鬼，便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个事实。

他不想让刚刚的那个人死。

“好吧，请陛下随属下回去，属下会派兵保护您。”

在他被人搀扶着下车后，他突然蹲下来，捡起了那片沾着污血的手帕。

把它小心叠好，放在口袋里，才起身继续跟随着他们回到新的马车。

阁楼之上，凯斯收回目光，面上没什么表情，指节却捏的发白。

“这出戏好看吗？”

散漫声音在背后响起，沧洲出现的悄无声息，凯斯不用转过头，已经知道是她。

“英雄救美，怎么不好看？”

这话语调透着一股连凯斯自己都不知道的别扭意味。

沧洲浑然不觉，带着些感概地说道。

“这小孩能活这么久，也是难得。”

“血族女王不为自己的子民操心，反而对人类上心的很，真是稀奇。”

饶是沧洲再不敏感，也察觉出了凯斯语气中带的刺。

“我救了他，不是正合你意吗？”

“是，正合我意。”

沧洲又是叹了口气，走上前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扭过来。

凯斯直视着她的眼睛，却像被灼伤似的，匆匆转开目光。

“闹什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