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打破的花瓶, 那些碎片勉强粘在一起, 但是只要有一点外力, 他们就可能再次分崩离析, 而这一次碎的更彻底，没有办法再拼凑完整。”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冲击。”

“从你的个人来看，你本身是完整的, 你是一个完整的碎片，所以不存在你的‘不完整’, 每一次的死亡都代表一片碎片消失，你本身没有大树那样的自我愈合能力，在你真的成长出自己的根系之前, 你要收集足够多的碎片, 碎片太少, 拼凑不完整，缺少了的太多，你就永远失去了长出自己根系的机会。”

“所以, 你只有两条路，非死即生。”

甚至不能后退，这些碎片都是有保质期的，大树失去了根系, 没有外力也会枯萎，所以，她稍微后退一步，等待她的就是魂飞魄散, 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

白鹭笑嘻嘻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星光凝聚，声音也变的激昂起来，“破碎虚空只是第一步，你会知道，在浩瀚的力量面前，划破长空的剑气也不会有不值一提的时候——”

“只要你聚集的碎片足够多，你就越接近本体，你的也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力量，挥手之间，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权势不过是笑话——”

本来白鹭的声音是永远带着稚气的那一种，和外表一样，给人一种娇憨天真之感，现在在他的声音下，居然带上了一点诡谲的味道，“我等你——”

孔翎低着头，“你为什么忽然会说这些？”

以前他可不会说这样类似于蛊惑的话，有种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随意。

白鹭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的很，“因为我想见你啊，用我的身份。”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有无双的智慧，只会让他稍微激动一点，真正让他心动的只有力量，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抬手之间天地变色的力量，一剑引雷霆，一剑落九霄，纵横苍穹，劈天斩地——

纵然现在的力量还很渺小，但是那种气势真的让人欲罢不能，也是那个时候，他的心终于跳动了起来。

白鹭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伸出手，“我让你感受下真正的力量——”

孔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白鹭也不以为意，主动伸手抓住她，在两人的手交握的时候，她的魂魄瞬间离体，好像失去了所有的重量，正在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天空飞去，所有的碎片在她眼前匆匆闪过，好像在那个未知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一样。

等她再次感觉到重量，睁开眼睛，看到了奇妙无比的一幕，眼前的东西如万花筒一般不断的旋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变幻，而周围的有无数的星辰，看所有的东西有有种居高临下之感，所有的东西，所有人的事情都渺小如尘埃。

那种感觉似乎存在了很长时间，似乎又只有一秒，等她睁开眼睛，那种挥手之间星辰损落之感还存在心中，她忽然明白了那万花筒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是世界么——”

白鹭一愣，立刻笑出来，“没错，那就是你所在的世界，你刚刚站的那是所有世界的最高处。”

“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毁灭无数的世界。”

“我希望，我能够在那里看到你。”

“力量才是世界的本质。”

***

在几日之前见过灵鹫宫宫主的真面孔之后，小镇更加热闹了，之前觉得千机阁主太过夸张，为了一个女人劳师动众，让整个江湖都动荡的行为太为过分，那一日之后，再没有人这么觉得了，周幽王为了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若是灵鹫宫宫主肯对他们笑一笑，他们把性命交给她都愿意啊！

在比斗的日期越来越近之后，他们反而焦躁了起来，衷心的希望灵鹫宫宫主能赢。

如果她输了，人就是千机阁阁主的了，千机阁主肯定把她藏到楼台深处，他们想见一面非常难，再者，千机阁主一向变态，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她若是赢了，他们还能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幸运一回。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不然谁知道千机阁阁主那个变态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千机阁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眼睛越来越亮，身体也越来越瘦，两颊都凹陷了下去，如果是在白日看到了他还好，如果是在晚上看到她，说不定会把他当成鬼怪。

千机阁的人最近都怕看到他，等到比斗那日他们才松下一口气，不管胜负如何，他们阁主最起码会停止这种可怕的状态。

千机阁主更是精神饱满，手上的折扇都没拿，其他人更是面色凝重。

等到时间一到，不早一点也不晚一点的，等他们全都到场的时候，孔翎也出现在石台之上，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寂静了一秒，比起前几天的时候，她的气息更恐怖了一点，不用千机阁主提醒，他们也都感觉到了那种即将失控的气势，好像被即将沸腾的水，温度已经打到了，只需要再一点，它就会蒸腾出热气。

这是即将突破，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完美的控制本身的气势。

妙尘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妙，险些想要临阵脱逃。

而千机阁主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感受到狂暴的气场，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看，手指都因为兴奋而颤抖，就是这种感觉：“结阵！”

用寻常方法无法打败她，他翻遍了古籍，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用阵法！只要结阵的人武功足够高，对阵法足够熟悉，就可以发挥出比平时更强的战斗力，在阵法之下，这种战力还能再次扩大。

孔翎看着他们变幻位置，一语不发的抽出长剑，“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如果不想死，你们最好拼尽全力。”

妙尘听到这话心重重一跳，想要退出的想法越发坚定，但是似乎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千机阁主阴森森的看过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诸位了，我在你们身体里了下了毒，如果今天各位不尽力为我达成所愿，那某也只好改日给你们收尸了。”

听到他这一句，所有人大怒，正要唾骂她无耻小人，可是孔翎没给他们机会，根本不见她如何施力，白色的身影一闪，在阳光下，剑尖一闪，笔直的朝着千机阁主刺去，从下面的观战的人看去，只觉得迅疾如闪电，几乎像是他们眼睛花了，翩若惊鸿，给人无可躲闪之感，下一刻就要在这剑下毙命。

就在此刻，阵法成！

千机阁主果然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阵法本来是剑阵，而且要修炼同样功法和同样剑法的人才能用出它的威力，但是在他修改之下，不但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不同功法不同武器的人也能用出。

在孔翎一入阵，就感觉周围气场一变，似乎杀机无处不在，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迷惑心神，在她挡住一道剑气之后，下一人的攻击连绵而来，给人密不透风马上要被这样的攻击淹没之感。

他们本来都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千机阁主也是深不可测，阵法一成，三层的威力放出，石台的边沿立刻出现了裂缝，他们几乎看不到孔翎的身影，只能看到各种武器发出的残影，其中还有魔门的魔音乱耳，内力最为低浅的被打斗的余波震伤，几乎是立刻昏了过去。

知道这次必定会伤到围观的人，却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这么激烈。

此刻他们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绝世剑术！

每一道剑气落下，石台必定出现一道裂缝，她的身影被包围在众人之间，几乎要瞧不到，但是每一次现身，必定会让他们惊艳，手上的长剑已经变成了一道光，他们只能模糊的轮廓，那已经不是剑气了！而是剑罡！

唯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让剑罡如此耀眼！

比起他们惊叹，千机阁主等人却感觉到了无边压力，明明是他们把她困在了阵中，他们却有种命悬一线之感，似乎稍微疏忽一点，他们的小命就要被收割走了，妙尘等人终于知道了孔翎为什么会说不会手下留情了，五年前那次围攻她还是有所保留的！这一刻无可保留，所有的剑术、内力都朝着他们倾泻而下，他们有种面对洪水的无力之感！

就是靠着阵法的十倍威力，他们尚且没有办法抵挡住她！而且随着时间延长，剑招没有丝毫颓势，反而越战越勇，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阵法岌岌可危！

这也太可怕了！

妙尘几乎越打越怯，就在千机阁主所说的毒也无法威胁她的时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响起来一声雷鸣！五年前的场景似乎又要出现了！

其他人正看的入神，听到雷鸣之声，惊讶不已，怎么就突然要下雨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豆大的雨点顷刻间落下，厚重的阴云再次出现，雷鸣越来越重，而孔翎本身的气势却越来越盛，五年前那种脱离天地之感再次出现，还有之前在世界最高之处的那种震撼——

在雷霆快要落下之时，她本身终于达到了玄妙之境，在下一波攻击即将落到她身上之时，整个人一跃而起，手上的长剑朝着厚重的云层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