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空焱和苏沐月提起夏冬的时候，在天牢里受过刑之后奄奄一息的夏冬已经有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个恶鬼，要来拿走交换的东西了吗？

夏冬看着暗无天日的牢房，突然慢慢笑了起来，她一定可以替哥哥报仇的。

司空胜哲，我用自己的命与恶鬼做了交易，但求你将来死无全尸！

在夏冬的梦境里，苏沐月就是与她做交易的恶鬼。

“夏冬，你此行必然是有去无回，如此还要冒险么？”那个时候，苏沐月幻化成一团黑雾出现在梦里的夏冬面前。

说起来，苏沐月在多次进入其他人梦境的过程中，慢慢发现自己好似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比如，她现在看着夏冬，发现夏冬的背后缓缓出现了一个场景。

在那个画面里，夏冬躺在牢房里，浑身是血却面带微笑的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不等苏沐月多想，就被夏冬的质问拉回了心神，即便是在梦里，夏冬依旧很谨慎。

“我是恶鬼。”苏沐月桀桀地笑道：“喜欢与人做交易的恶鬼。”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么？”夏冬虽然有些怀疑，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做到？”

“那是自然。”苏沐月道：“只是你需要拿东西来交换。”

“交换？”夏冬迟疑地问道：“你要什么？”

“等你出事之后，我自然会来寻你。”这是夏冬答应了司空胜哲去杀苏慕斌之前做的梦。

而夏冬被抓后并没有被立刻用刑，也没有被审问，所以当她再次梦到那团黑雾的时候，不禁有些声嘶力竭地痛哭道：“你明明知道我来这里会杀了哥哥，为什么不阻止我！”

她和徐鹤自小相依为命，虽然后来都为司空胜哲卖命，可夏冬最期冀的便是有一日能和哥哥摆脱这样的生活。

她也曾经后悔过，如果不是遇到了司空胜哲，也许她和哥哥早就死了。

死了，其实也挺好的。

“因为你只有一条命。”苏沐月冷冷地开口道：“你心里不是很明白么，其实你杀了徐鹤，自然也是活不成了，司空胜哲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后顾之忧。”

“主子不可能这么对我们！”夏至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就算司空胜哲不在乎她的命，可是哥哥呢？

哥哥为司空胜哲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司空胜哲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徐鹤已经是废棋了。”苏沐月淡淡的开口道：“你好好考虑下，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也许我会帮你杀了司空胜哲。”

苏沐月觉得其实这也不算欺骗夏冬，说白了，她早晚都会对付司空胜哲，如此做交易很公平。

“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帮我杀了司空胜哲。”夏冬看向那团黑雾，有些绝望地问道：“那么条件是什么？”

“你的命。”

夏冬只觉得那团黑雾当初说的那句话渐渐消散在耳边，而她的生命似乎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黑雾让她指认苏慕斌，她本来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指认司空胜哲？

可是后来她才想明白，其实皇上根本不会让皇子牵扯其中。

果不其然，在她受刑承受不住指认了苏慕斌以后，这件杀人案终于尘埃落定。

苏慕斌、司徒浩和徐鹤三人因为私人恩怨发生争执，徐鹤失手杀了司徒浩，污蔑给苏慕斌。

而苏慕斌与司徒浩交好，为了替司徒浩报仇，指使夏冬杀了徐斌。

念在苏慕斌已经眼瞎瘫痪，免死罪，流放临县，终身不得归京。

夏冬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眼前好像慢慢出现了徐鹤的身影，她朝着自己的哥哥伸出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空胜哲，我会看着你的，看着你终有一日会落得何种下场！

而书房里，苏沐月还在跟司空焱解释自己究竟跟夏冬说了什么，说起来，她在这件事上也觉得对司空焱很是愧疚。

毕竟，她还没有把自己可以入梦的事情告诉司空焱，因此，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应该是骗了他吧？

可是即便如此，苏沐月也没有打算和盘托出。

在她看来，人总归还是要有些自己的小秘密，这样关系才能愈发亲近。

“这件案子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司空焱并未追问下去，他也知道苏沐月一时间很难跟他把这些事说明白，所以转移话题说道：“新任的京兆尹是帝师的长子何羽封。”

“何羽封？”苏沐月有些迷惘地想了想问道：“那是谁？”

“平阳侯。”司空焱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就是那个京城最有名的闲散侯爷，平日里除了赛马没有别的爱好。”

“是当初陪你一起上战场，为了救你失去左臂的那个人吗？”苏沐月看到司空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不禁有些心疼，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她该怎么解释明明不在京城的自己如何得知了这样的事。

“是。”司空焱好像对苏沐月知道这件事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点点头说道：“凯旋而归之后，皇上感念平阳侯对我的救命之恩，赐封平阳侯，可是身有残疾不得入朝为官，自此平阳侯便只落得一个封号。”

“平阳侯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听到司空焱语气中的惋惜，苏沐月想起何氏和何英山，不禁有些感同身受地问道：“那为何这一次皇上为他破例了呢？”

既然身有残疾者不能入朝为官，那么何羽封又如何会让皇上另眼相待，甚至没有人反对他成为京兆尹呢？

“因为平阳侯是真正的中立者。”司空焱捏了捏眉心，摇摇头说道：“月儿，皇室纷争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娶你入府，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我希望自己能够把这些纷争减少一些，这样你嫁于我也不至于太辛苦。”

这一次，皇上的确很是震怒。

因为他信任徐鹤，大抵是源于徐鹤看上去是不会偏向任何皇子的人。

可没想到，到头来徐鹤竟然是司空胜哲的人。

这对于皇上来说，是非常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还是借着司空胜哲当众退婚，落了县主颜面一事勒令他闭门思过一月，停发俸银三月。

可也因为这样，他在文武百官之中挑选了很多人选，却依旧迟迟不能定下来。

最后，司空焱举荐平阳侯，皇上虽然略有犹豫，但还是当场就同意了。

平阳侯于司空焱有救命之恩，那么就算平阳侯私下里与司空焱交好，也比牵扯到皇子的争斗之中强。

这，就是皇家。

“焱哥哥，你不必担心我。”苏沐月走到司空焱面前，有些心疼地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认真地说道：“只要和焱哥哥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应对。”

焱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会努力成长，成长为那个即便你累了，我也可以撑开双臂保护你的人。

“丫头，谢谢你。”司空焱好似听到了苏沐月心中所想一般，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发，轻声道：“我很庆幸，自己选了一个不错的王妃。”

“那当然！”苏沐月骄傲地说道：“焱哥哥，你就是放眼整个谰言国，都找不到我这么美貌又聪明的王妃！”

“是，我的小月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人。”司空焱听到苏沐月这么自夸，反倒是认同的点点头，轻声道：“所以，我才希望能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放在你的面前。”

“焱哥哥，你说什么？”因为自夸自擂，苏沐月笑了半晌，所以没有听到司空焱后头那句近似于呢喃的轻语。

“没事，你不是想知道许皇后到底当初做了什么吗？”司空焱拍了拍苏沐月的肩膀说道：“当初许皇后的儿子尚在人世，所以许皇后自然是希望他的儿子才是太子，她将那血玉给了太子，说要把你许给他为侧妃，太子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皇上不会同意这件事。”

“那为什么有两块血玉，而且一模一样？”苏沐月有些诧异地看向桌子上的锦盒，“我本来还以为里面有一个是假的。”

上一世，她从一开始就被许给了司空胜哲，即便是后来名声尽毁，她碰碎了血玉，也没有听闻太子那里还有一块血玉的存在。

“因为这两块血玉有一个特点。”司空焱若有所思地看着盛着血玉的锦盒，低声道：“这两块血玉其实是一块雕刻所出，所以如果其中一个碎裂，另一个也会应声而碎。”

原来是这样！

苏沐月这下对血玉的好奇更甚，她的娘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是不是也很奇怪？”司空焱好似看出了苏沐月的疑惑，便对她解释道：“其实，许皇后待字闺中之时，与你的娘亲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许皇后？

她的娘亲？

这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可能相见的人，怎么可能相识，甚至关系匪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