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红杏爬墙去
作者:绮年锦上 | 分类:穿越 | 字数:69.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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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冰消雪融
出了西宫,苏思曼心中的疑团没消,反而加深了不少。只有卿染在身边,有些事倒不防问问她,卿染毕竟是惠妃的贴身宫女,知晓的情况必然不少,或许能得到答案。
卿染却也是支支吾吾的,言辞闪烁,口里那些客套话明显言不由衷。
苏思曼不禁暗暗皱眉,越发认定其中有猫腻,悉心劝导道:“卿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的问题,让你很为难吗?”卿染一双眼根本不敢看她,只将目光瞥向别处,眉头紧锁,苏思曼停住脚步,抬头望了望西边的天空,又喟然感叹,“你我相交一场,曾经名为主仆,却胜似姊妹,我也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所以特地到西宫,想见见你。往后你回了突厥,咱们怕是难有相见之日了……”
卿染忽然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涩然道:“太子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永世不敢忘怀。今日本该推心置腹,知无不言,可奴婢确实有苦衷,还望太子妃体谅。”说着眼泪也扑簌簌掉落,谨小慎微的模样令人生怜。
今日注定是问不出什么了,苏思曼不忍再逼迫她,只得作罢。苏思曼将她扶起来,沉默地向前走,卿染也不敢多嘴。路上苏思曼叫她回去,卿染不答,却固执地跟在苏思曼身后。这二人行,气氛沉闷而诡异。
临到东宫门口时,苏思曼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再有几日你就要同你哥哥离开,往后要好好过日子,知道么?”
卿染用力点了点头,泪汪汪地道:“我会的,以后我一定会常常想起你们的。”
苏思曼莞尔,用指尖轻轻触了触她饱满秀气的额头,看她的神情十足像个疼爱妹妹的大姐姐。
卿染又道:“临行前,我会特地过来向太子妃告别的。”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似挣扎了一番,终还是开了口,低低地道,“太子妃,近期宫中大事诸多,您便不要出宫了吧。”
说完掉头离去。
第二日傍晚时分,梁少钧过来了,皇帝准了,已经命新上任的总管徐宗茂拟旨赐婚,蠡垣在此次政变中功不可没,所以皇帝借此机会又大大地赏了他一番。
其实这件事梁少钧大可不必亲自来告诉她,他只是想来见她罢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来。可能在他的印象里,争吵之后他若主动示好,是很违背他身份的,更是有损他身为太子的骄傲。
苏思曼其实看出来他是让步了,可她并不买账。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她的心肠冷硬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容易被打动了。人啊,都是会变的。
碧玺一看对坐的两人气氛不对头,干坐着不说话,太子妃还装模作样地在刺绣,完全视太子如空气。她赶紧过来打圆场,抬头瞧瞧外面擦黑的天色,道:“冬日里日头就是短啊,这天色就要擦黑了,太子殿下用过晚膳了么?”
梁少钧作势轻咳了一声:“还没。”
碧玺目光贼紧地盯着苏思曼,等着她开腔。
苏思曼翻了个白眼儿,只得言不由衷地道:“那便在安沁园一道用膳吧。”转头又瞪了碧玺一眼,那鬼灵精的丫头一脸得逞的小模样,很得瑟,苏思曼来气,佯斥道,“还不快去传膳?可不要饿着了太子殿下。”
“是,奴婢这就去。”碧玺自动过滤了苏思曼气呼呼的眼刀子,乐滋滋下去了。
饭后散步时,两人并肩而行,苏思曼不想说话,便一直闭口不言,梁少钧似也无意打破沉默,两人就这样散步了许久。
苏思曼暗暗佩服他沉得住气,挨得了冷落,想他贵为太子,普天之下敢给他脸色看的能有几人?如今自己这般冷落他,他依然没拂袖离去,倒也稀奇,心中不禁有点小触动,有点儿可怜他。
他这辈子必然是没爱过几个人的,也没真心待过几个人,而她幸运又不幸地,正是他真正在意的少数几个身边人中的一个。所以她慢待他,他忍着,甚至为了见她,骄傲又别扭的他,不惜打着那回复消息的幌子到安沁园来。他已经退让了,向她示好,却也只得到了她的冷待。难怪好几次眼风里扫见他,面上神色都十分落寞寂寥,她的态度大约是伤到了他。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掉头离开不就好了么,眼不见为净,省得两厢里都别扭得慌。可他偏偏不,即便心里暗暗不爽,依然呆在这里,真让人窝火。
唉,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家伙!苏思曼暗地里也不爽。
我不说话,你就死也不开口是吧,行,咱走着瞧,看谁憋死谁!老娘还就不信了,除了报了那个信儿,你真没话对老娘说(没话说不早走了咩,至于还在安沁园蹭晚饭?额……)!苏思曼连翻了三个大白眼,无意识地踢着地上的青石板。
一不留神,没注意到前面的青石板有个豁口,苏思曼一脚下去正好巧不巧磕在那豁口上,痛得她立时哎哟叫唤起来。
“怎么了?!”梁少钧迅速退后半步拉住她胳膊,语气里透着淡淡的焦灼。
“没事。”苏思曼甩开他,蹲下身子拿手去揉脚尖。
梁少钧也蹲下身,关切地询问:“是磕着什么东西了么?痛不痛?是这里?”说着话已将苏思曼的手拿开,来脱苏思曼鞋袜。
“做什么?”苏思曼将脚迅速缩了回来。
“查看伤势。”他头也不抬地答,伸手又来捉。
苏思曼急忙道:“不碍事,没什么要紧的!”
“我看看。”他坚持道。
“这可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不好。”苏思曼又道。
“你是我妻子,我给你查看伤势,有什么不妥?便是被人瞧见了又如何?”
苏思曼有点急了:“我说了不要紧!”一着急就乱,没留神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去了,她索性蹬了蹬腿。呃,这青石板可真够凉的,屁股上冷飕飕。
梁少钧总算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全是担心和关切,那黑眸子温柔得似初寒乍暖冰雪乍融的春水一般。他道:“要不要紧,不是你说了算。我看看。”说着很强势地将她纤细的小脚丫纳入掌中,不由分说除去了鞋袜。
得,真是个犟种!
这下可好,不光屁股上凉飕飕的,脚丫子也冷得嘎嘣抽。
梁少钧低着头,不知何时他换了个姿势单膝半跪在地,检查得十分专注。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从苏思曼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束发金冠乌发如云,她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了起来。
苏思曼右脚大拇指磕破了一块皮,但是没有出血,情况确实不严重。梁少钧这才放了心,利索地帮她穿鞋着袜。
“我都说了不碍事,偏偏不信。”苏思曼埋怨道,屈着腿打哆嗦,“我都快要冷死了,你这个傻小子,这外头风大,看把我冻成什么样儿了!”
梁少钧脸倏地红了,腼腆地抿着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你面前,好像是比平时傻了许多。”
苏思曼翻了个白眼:“自己不聪明还赖我。”心里却已经快要得瑟死了。
次日散步再经过此处时,苏思曼意外发现,那块豁了口子的青石板已不知道被谁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