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的伤渐渐浓重起来，她最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她只听见自己轻轻的声音还有些些颤抖：“你想要离开，是么？”

云雪歌沉默不语，她却慌了，一把丢掉手里的灯笼，奔到他身前。

“我不许你走！你答应过我你不会走的！”她心里很慌，只想着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非留下不可，“我已经跟皇四哥说过了，他说等过一阵子不忙了，就会恢复临仙宫的地位，就要封你做国师的，你怎么能走呢？你不能走的！”

云雪歌重重一叹，垂眸不再看她，悄然退后几步：“九儿，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那好，我坦白告诉你，你离不开席玉，又舍不得宋啴，将来或许你身边还会有别人，我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可我终究是不能的，我给了你全心全意的喜爱，你的一颗心却不能完整的给我。所以，你不能留我，你，也留不住我的。”

“临仙宫恢复原来的地位之后，我也该回去主持大局的，毕竟我是宫主，不过，即使我走了，也还是你师傅，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她闻言苦笑：“你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那么，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了。——夜深了，我先走了。”她拼命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捡起地上早就破了熄了的灯笼，竹影婆娑之间，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直到小径上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云雪歌才长叹一声，眸色如水，低声自语：“从前最怕你难过，可如今，最怕我会嫉妒，我会心寒，如果你幸福，不如我就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不牵手，也会有人陪你漫步风霜雨雪。日子久了，你就会忘了我吧。

——

后面的半个月，她借口那日宴会上被苏烈惊吓到了，于是不肯出王府，也不愿进宫去，又不愿被宋啴他们看出端倪来，只好白天面对他们的时候欢声笑语的，谁也看不出她其实是强颜欢笑，到了晚上，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也许睡着了，午夜梦回还是会惊醒，前面好多天还会瞪着眼睛等天亮，天天不出门，却日渐消失起来，谁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补品源源不断的送来她的院子里，也不见胖起来。

唯有云雪歌知道其中因由，却几次找借口不愿去瞧她。

苏秦这些天仍是忙于政务，可不断听见人传说九公主瘦的厉害，让人传了几次话，她却都不肯进宫，苏秦无法，只得传召，而苏九九是皇室子弟，皇上传召，那是不得不来的。

她一进御书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旁的宫侍勾勾手：“我想吃桂花云片糕，你去弄点来。”

那宫侍只是给苏秦磨墨的小太监，杂事从来都不会找他的，如今见九公主忽然点名找上他，一愣之下看向苏秦：“皇上。”

苏秦微微一笑：“你去吧，记得弄的香一些，不用太甜，”见那小太监去了，他又对着旁边站着的宫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女齐声答应，之后便退下了。

“桂花就要凋谢了，做成糕点也不好吃了，不过皇四哥倒是了解我的心思，知道我喜欢那香味。”苏九九眉眼弯弯的对着苏秦笑道。

苏秦搁下朱笔，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然后宠溺笑道：“小九的心思朕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桂花谢了也没关系，朕早就命人将开的正盛的桂花摘了下来晒干了，你想吃的随时都可以呀，若是想要香一些叫人多放一些就好了。”

她闻言垂眸低低一笑：“皇四哥难道不知道么？你把那开的正盛的桂花摘下来，又用太阳晒了，那就不是我喜欢的桂花了，即使做成糕点，也不会好吃了，它总归是变了。”

苏秦皱眉，她平时不会这样说话的，今日说话怎么总是透着一股萧瑟，当下问道：“小九，你最近是怎么了？一开始他们说你瘦的厉害，朕还不相信，今日一看你真的瘦了很多啊！小九，你在闹什么啊？”

她眨眨眼睛，调皮笑道：“我没闹什么呀，皇四哥别听他们瞎说，我减肥呢！”

苏秦收了笑意，沉声问道：“小九，跟皇四哥不能说实话吗？我想来想去，应该不是因为苏烈，对么？”

她微微皱眉，也不愿瞒着苏秦，于是把她心里烦恼的事情通通都说了一遍，还怕苏秦不懂这其中的关系，把她在苍城发生的所有全都慢慢讲给苏秦听了，说完之后，停了一会儿才问道：“皇四哥，我的话，你能明白么？”

苏秦沉默思索了好大一会儿，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在她的连声呼唤下苏秦才回过神来，开口便问：“你把宋啴留在身边，你还想要云雪歌？你的意思是，如果席玉回来了，你也不打算放手？”

她想了一会儿，才道：“虽然皇四哥的话说的很直接，听起来还怪怪的，但是我好像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听她承认了，苏秦断然否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苏秦用手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烦躁异常不安，皱眉半晌忽而看着她道：“小九你还问为什么不行？你难道不懂吗？你是女子，从来女子都只能嫁一个男子，你听谁说过有一妻多夫的？你是皇族的公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小九，你、你会被人怎么说，你知道百姓会怎么议论你吗？”

苏九九听到这里，冷冷一笑：“皇四哥也怕小九的存在会有损国体吗？”

苏秦一叹：“小九，我是怕会有人以此来伤害你，我怕我到时候保护不了你啊！”

她闻言眼圈一红：“我就知道皇四哥对我好，可是我终究跟别人不同，这些人我已是割舍不下了，还求皇四哥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