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这一句话，用来形容高考的学生，似乎再合适不过。

华酌这一次，难得没有提前交卷走人。是以，大家都是等到铃声响起的时候，才一起走出考场的。

介于自己的考场有个超级学霸在，众人的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能考好的。

即便是迷信，他们也相信华酌的好运会传到自己的身上。

一干人离开的时候，纷纷打趣华酌，“学霸，是不是觉得燕大稳了？”

华酌闻言，顿时一笑，“那你们呢，想考的学校也稳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总算是撑过高考了啊。真好。”

听到这么一句话，华酌微微眯起了眸子，最后敛着眸子轻笑了一声，确实挺好的。

只可惜，应家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解决。

考完高考的第三天，十三班的学生便跑出来聚会了。按照很多人的想法，大概也只有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他们才能安心的出来吃顿饭，顺便玩一玩，闹一闹。

袁佳到底带了好几届高三学生，也知道这群学生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所谓的散伙饭，便也随着大家伙去了。

最后由班委决定，先去薛铭瑄家的私房菜馆吃饭，然后晚上再去唱歌。

今天到底是个特殊的日子，十三班的学生们也没有藏着捏着，会喝酒的全部拿着酒瓶托着个酒杯去各个同学和老师那里敬酒。

华酌坐在袁佳和曹珊的边上，于是学生敬酒的时候，顺带也带上了她。

“华酌，你是我们最出色的学生，以后好好干，就当为我们十三班争口气。”

说话的人是十三班的差生。

而十三班又是整个高三年纪最差的班。

所以，说话的这个男生，基本上考不上本，也许连学校都没得上。

华酌眯着眼睛看他，最后低声一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酒杯相碰撞之时，那男生听到华酌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何必妄自菲薄，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十三班的骄傲。学校永远不是决定你一生的地方。”

华酌的这句话说完，不仅男生愣住了，饶是其他学生和袁佳曹珊这些人都愣住了。

现场闹哄哄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半晌之后，所有人拿着酒杯都笑了。

“真不愧是华酌，说得真好。来，为我们十三班干杯，为我们美好的未来干杯！”

说这话的人是十三班的班长，一个块头很大，性子十分豪爽的男生。

有了班长带头，其他人纷纷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连袁佳和曹珊也不例外。

袁佳放下杯子，目光扫过在场的一干学生，意外的发现几乎每个学生的眼角都有些红意。她轻声感慨了一声，眼底终究是染上了几分哀伤。

这一年下来，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这些共同生活的人才知道。

其实不止是他们舍不得，她也舍不得啊。

她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三，迎来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三。原本对于这样的散伙饭是淡漠的，在心里是激不起涟漪的。

但是，每一届的高三学生在她心里，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何况，这一届高三之中，还有华酌这样为他们这个吊车尾的班级狠狠争了一口气的人存在。

正想着，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

袁佳转头看去，只见曹珊对她笑了笑。女人眼中带着的，是和她一样的感情。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

吃过晚饭之后，一伙人又去了KtV唱歌。

晚上十点，袁佳等人看着时间实在不早了，是以要求大家散伙了。

这一次，是真的散伙了。

也许，未来这么多日子，他们也无法全员聚在一起，上着听不懂的数学课，一起玩闹，一起安静学习，一起吃饭。

甚至都不会再次见面打一声招呼。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最后都是要分开的。

这一句话说的果然一点错都没有。

华酌和袁佳以及曹珊两人看着人群渐渐消散，看着人影渐渐消失在灯光之下，都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待到学生们都离开了，袁佳才看向华酌，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闻言，华酌轻笑一声，缓缓的道，“看着你们俩先走。”

“难道不是我们先走？”曹珊挑眉问道。

此时的袁佳和曹珊都不知道，华酌的心里在想什么。

重生在华酌的身上是意外，而能够和袁佳以及曹珊等人相识，怕是这个意外中最美的部分之一了。

不管是袁佳还是曹珊，两人对她的照顾她都看在眼中。

老师啊，果真是伟大而又温柔的职业。

华酌对着两人再次笑了笑，“袁老师和曹老师，以后没有我给你们找事儿做，你们可要习惯啊。”

闻言，袁佳和曹珊顿时便笑了。

华酌不说，他们倒没有发现，这个少年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的回忆。

还记得，英语测验上，她一张近满分的试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还记得，她信誓旦旦的礼堂和人定下赌约。

还记得，她上课睡觉玩手机被她逮到。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还有很多很多和华酌一样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最美的青春，是由他们这些老师见证成长的，是他们这些老师陪着一起度过的。

真好。

袁佳伸手拍了拍少年纤细的肩膀，一本正经的的开口嘱咐，“以后可要好好的啊，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要幸福呢。”

华酌沉默一秒钟，幽幽的问道，“袁老师这话是知道我喜欢男人？”

听到华酌这话，袁佳低声咳嗽了一声，在心底兀自想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学校贴论坛，微博上关于你性取向的帖子不要太多哦。

袁佳看了一眼华酌，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下一刻，却被突如其来的几道尖利的刹车声给打断了。

华酌在第一时间便转头看去，只见他们三人的面前，停了大约十辆左右的黑色轿车！

这一瞬间，就是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华酌微微一皱眉，拿出手机给龙晗生打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几辆车的车门也全部被打开了。

而从里头走出来的，是三十个左右的黑衣壮汉！

华酌将袁佳和曹珊拉到自己的身后，眯着狭长的眸子看向那几十个黑衣大汉。

透过朦胧昏黄的灯光，她似乎看到他们的手臂上都印着一条黑色的龙。

天龙帮吗？

华酌忽然轻笑一声，微微撇头，问着身后的两人，“两位老师可还记得当一次我们仨一起吃饭时候发生的场景？”

闻言，袁佳和曹珊一愣。

是了，他们当初也遇到过那样的情况。但是最后，事情被华酌很好的解决了。

华酌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告诉他们，别害怕，他们会安全回去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他们一瞬间显得慌乱无比的心脏，忽然变得安稳了。

“华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为首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嘴角挑起了一个阴狠的弧度。

今天，华酌必须死。

否则，到时候倒霉的便要变成他们了。

男人一声冷笑之后，立刻伸手示意身后的打手，朝着华酌三人而去。

华酌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再藏着，手腕一动，银色的小巧的手枪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随着少年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断扣动，一声又一声的枪响在寂静的夜空之下响起。

与此同时，几道汽车刹车的声音，再度响起。

－－－－－－题外话－－－－－－

木心的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送给每一只正在奋斗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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