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了白言士，从地牢里面出来时，天刚蒙蒙亮。宇文昊抬头，看了看东方露出来的一抹鱼肚白，问无极道：“娘娘还没有醒过来吧？”

他特地选在这个时间，将白言士抓进地牢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怕惊动叶媛媛。

如果在抓捕的过程中，王府的人和白言士发生了打斗，可能就会惊动不少人。旁的人，宇文昊都不怎么在意。唯有叶媛媛，比他的眼珠子还要宝贝。

前两天，叶媛媛刚刚在马车上受了惊吓，导致胎像有些不稳。宇文昊又怎么可能，再让她被吓到呢？

原因之二，则在事情本身。

人在凌晨破晓之前，无论是心理上的防御，还是身体上的防御，都不如白日里坚固。宇文昊特地选在这个时辰，让无极以“晨练”的名义，把白言士诓骗出来。

先是降低他的防范心，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发难……如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在白言士有了防备的情况下进行的，只怕进展不会这么顺利。

“属下一直盯着华安院呢，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想来娘娘应当还在休息。王爷，那个白言……白言士，您审问得如何了？”无极回答了宇文昊的问题，接着又发问。

“嗯，还不错。本王想知道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宇文昊语气淡淡，却还是引得无极用一种极度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宇文昊想知道的，不过就是那一件事，就是白言士的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

宇文谦只是宇文昊经过多方面的推测后，分析出来的结论。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停留在猜想的阶段，并不能够确定。

宇文昊只是试探了白言士两句，白言士的表情和话语就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让宇文昊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宇文谦。

这一切，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却需要极其缜密的逻辑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而且，即便是白言士没有“被套路”宇文昊也有别的办法，能够让他把那些话都主动吐出来。

如果白言士知道了，自己轻轻松松地就被宇文昊给套了话儿，怕是会怄得吐血而死。他早晚会反应过来。能被宇文谦安排出来做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太笨。

不过这些，就不在宇文昊的考虑范围内了。

“那个白言士，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随你们怎么处置。”商队中死去的那两个侍卫，是宇文昊的手下，也是某个人的好兄弟。

会有人，比宇文昊更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无极闻弦音而知雅意，机灵地对宇文昊道：“王爷尽管放心，兄弟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无极的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坏，宇文昊不置可否，径直朝华安院走去。

自从那一天在马车上受了惊吓，叶媛媛夜里就睡得不太安稳，时常会从梦中惊醒，必须要有他在身边守着才行。

白言士的事情处理完了，宇文昊就要赶快回去华安院，守在叶媛媛身边，让她能睡一个安稳觉。

***

与此同时，在九王府。

宇文谦早早地就起了身，在秋月和夏荷的服侍下更衣洗漱。今天是旬假，文武百官照例都不用去上朝，可以休息一日。

可是宇文谦要进宫去向昭德帝请安，顺便也去喜燕宫问候一下柳贵妃。这一段时间，他除了每天的上朝以外，就再没有进宫过，也没有派人向柳贵妃去请安。因此，对于喜燕宫上下都被禁足一事，他“并不知情”。

宇文谦这次进宫，主要的目的，就是观察一番昭德帝的身体情况。虽然香坠已经向他通风报信，可是不亲眼看到昭德帝，宇文谦都不能踏实。

秋月为他取了亲王的朝服来，宇文谦看了，轻轻皱了皱眉。“今日又不是去参加朝会，无需穿着的如此正式死板。去拿些家常衣服来就好。”

秋月被宇文谦说得红了脸，羞愧的低下头去。而站在一旁的夏荷，则见机地送上了她准备的一套暗紫色衣裳，袍摆和袖口处都绣着蟒纹。

这一件紫色长袍，既不会太过死板，又不会显得不够庄重，宇文谦见了，很是满意，还夸奖了夏荷两句。

夏荷心花怒放，一边冲宇文谦甜笑着，一边暗暗地挑衅般地看了秋月一眼。秋月见状，本来就低着的头垂得更低了，鼻尖都快要戳到胸口了。

在秋月和夏荷之间，像是这样的小打小闹，宇文谦是从来不会管的。在他心目中，“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根深蒂固。宇文谦觉得，后院儿里的事情，等着叫将来的九王妃去处理就好。

在九王府里收拾完、又吃了早餐之后，宇文谦便吩咐车夫套了马车，一路网皇宫而去。

因着是旬假，往日里车马拥挤的宫门，今天却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守门的侍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站在那里。

下了马车，宇文谦正了正衣冠，这才抬步沿着甬路往乾清宫走去。

在乾清宫前的小广场，宇文谦遇见了沈明致。沈明致主动上前，同宇文谦见礼，宇文谦同样礼貌回礼。

在外人面前，两个人始终对彼此保持着客气又疏离的态度。

宇文谦并没有马上见到昭德帝。守门的小太监说，昭德帝正在和大理寺卿谈话，满面堆笑地把宇文谦和沈明致给拦了下来。

小太监进入殿内去通报，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大理寺卿冯大人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宇文谦的嘴角蓄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摆出一副招牌的、温和有礼的模样，等着冯有林主动过来像他行礼。

在私下里，宇文谦就是这样。他所有的礼贤下士，所有的温良如玉，都是装出来的。

今天，他也端着架子，等着冯有林主动像他示好。可是冯有林却像是没有体会宇文谦的意思是的。在与宇文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只是向宇文谦轻轻地点了点头。

宇文谦有些生气，却又没法儿发作，只好暂时按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