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听了这话，眼睛通红的站起身，指着小许宁的脸，看着郑婆子：“你好好看看，你的乖孙把我们家许宁大成什么样了！什么叫我差不多得了？”

“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家虎子打的！”钱氏一听这话就嚷嚷了起来：“一看那小瘪犊子就是自己摔的！想讹我们家，门儿都没有！”

“好了！”里长被几个女人吵得一个头好几个大，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吼了一声：“还有谁看到郑虎子打许宁了？”

一片寂静……大家都不傻，得罪了郑婆子一家又讨不到什么好处，这年头谁愿意平白无故惹一个长舌妇天天在背后咒自己啊。

顾念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着钱氏和郑婆子：“我亲眼看到的！”

“我还亲眼看到你打我乖孙了呢！”郑婆子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所畏惧。孤母寡妇的一家，在她眼里简直不足为据。

顾念深知吵架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看里长这个样子也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所以她最后还是咬咬牙，咽下了这口气：“里长伯，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这次是我没抓到证据，我知道大家伙儿也是不愿意惹到郑婆子一家人，所以这次的亏我们认了。但是下一次要是再让我看到郑虎子打我们家许宁，要么让我打死他，要么让我送他去见官！”

说完，顾念把许宁抱上了一直等在一旁的牛车，沉默但是倔强的往家里走去。一直停在一旁等顾念的大牛是看到了郑虎子打许宁的，但是他离得太远了，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只能揣着一颗小心翼翼的心，把顾念和许宁送到许家，跟顾念结了钱之后，欲言又止的走了。

一回到家，孙氏看到自家小儿子满脸的伤痕，心疼的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宁儿你这是……又跟谁打架去了啊？”说着，一巴掌就想朝许宁的屁股上打去。

顾念见状，连忙拦住了：“娘，宁儿的身上被那郑虎子打得都是伤，您就别打他了。换做是我，我也得冲上去跟郑虎子打一架。”

一听是郑虎子，孙氏顿住了手，一下子就把许宁搂进了怀里：“我的儿啊，是娘没用，是娘没用啊……”

听着孙氏的哭声，顾念的心里酸了酸，最后还是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娘亲不哭。”许宁的嗓子有些沙哑，伸出小手轻轻的摸着孙氏的脸，脏乎乎的小手把孙氏的眼泪擦得一道一道的，但是他却十分认真：“娘亲，宁儿是男子汉，宁儿一定会很快长大，宁儿会保护娘亲和嫂嫂的！”

一旁的顾念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子，一滴眼泪很是时候的掉了下来。

保护……保护……

从一个五岁的稚儿口中说出来或许很可笑，但是顾念却感到一阵的心疼。谁家的孩子不是放在手里呵护着，放在心尖儿疼爱着。可是许宁却三番五次的为了维护她的名声，跟明知道打不过的人打架，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下一次还是一样义无反顾。

或许……这就是爱吧。

顾念想着，无奈的勾了勾嘴唇。许宁这么懂事，那她也应该更懂事才对。

这么想着，顾念拧了一块帕子出来，给孙氏把脸擦干净之后，给许宁洗了脸，帮他上了药，就把今天在仁医堂里买的药递给许宁，让他去给孙氏熬药，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昨天卤的大肠顾念没有拿出去卖，小肠昨天已经吃完了。顾念想着，今天就试试这个大肠好了。

孙氏的病还没好彻底，加上天气太冷，始终反反复复的。这会儿看到顾念进厨房，有心想要进去帮忙，一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昏目眩，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帮着顾念整理起了她背回来的篓子。

顾念今天没买多少东西，砍了一块大骨，割了半斤的肉，里头还有三件棉衣。

看着这一切，孙氏的眼睛又红了。虽然现在的日子比不上以前，但是在孙氏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晚饭，顾念做了个辣椒炝大肠，炒了一个青椒小炒肉，买回来的那个大骨头放在锅里熬着……

“娘，您试试这个。”顾念说着，夹了一片被切成斜刀片的大肠，放进了孙氏的碗里。孙氏不知道这是什么，带着疑惑吃进嘴里之后，却被美味给惊呆了：“这……这……太好吃了……”

听了这话，顾念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娘，好吃您就多吃点儿。”

“这是啥？”孙氏有些迷茫。

“吃完了再告诉你。”顾念说着，低头扒饭，藏住了眼睛里的笑意。开什么玩笑，要是让她这个时候就知道这个好吃的东西是大肠的话，那饭还用吃吗？

许宁特别喜欢吃辣椒炝大肠，就着这一道菜足足吃了两碗米饭，最后撑得去读书去了。顾念满足的看着小许宁乖巧的背影，虽然心疼，但是却十分欣慰。

“阿念……”吃完饭后，孙氏有些忐忑的突然开口。

“娘，怎么了？”顾念回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有停。

“这……这是大肠吧……”孙氏说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辣椒炝大肠。

顾念抿了抿嘴，没有否认。

“唉，这……”孙氏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帮着顾念收拾起了碗筷。

在厨房里，顾念一边吸洗碗一边偷看孙氏的表情。她几次三番都想跟顾念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了最后又咽了回去。看到这一幕，顾念不由得笑了起来。恐怕这个婆婆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收拾完碗筷之后，顾念又开始卤起了肉。卤肉虽然卤的越久越香，但是卤的越久的肉也就越不新鲜。所以顾念打算的是每天晚上回来准备第二天的卤肉，卤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边卖一边还煮着，一样也能入味。

一旁的孙氏看着顾念来来回回的忙碌，咬了咬牙，一句话冲口而出。

“阿念，你是不是在准备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