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九脑海中除了杀戮便无其他，她眼中除了漫无目的的黑暗就只剩从慕止指尖，慢慢渗出来的腥红液体。

“他在挣扎，如果现在不跑一会就来不及了。”扇流韵看出妖九的停顿，伸手扯住了慕止的袖子。

慕止又将手中的剑握紧了一分，她对扇流韵的话充耳不闻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妖九：“小九，你可记得你上次也是这般对我，可你答应了我。”

妖九的剑开始颤抖，她紧紧的蹙紧眉头，眼中的腥红慢慢放大额头上开始在这冬日，渗出汗渍。

“你答应了我，若是上次不杀我以后便再也不杀我，小九！醒醒，我是慕止啊。”

扇流韵的手指紧紧的蜷缩起来，他看向慕止的眼神从恍惚变得清明，这个愚蠢的女人真觉得能唤醒噬心经？

练了此经书的人一旦走火入魔便六亲不认，别说你慕止就算是他爹娘在这里也会被杀掉！本以为此经书早已经消声觅迹，却不想真的还有人能练，而且还是走火入魔的。

妖九越挣扎心里的越乱，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将剑从慕止掌间拔出来反手砍向了旁边的数。

扇流韵眼疾手快的拉起慕止：“别犯傻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你这小功夫唤不醒她！赶紧走！”

慕止一把甩开扇流韵：“要走你自己走，若不是因为我，她何以至此！”

扇流韵被她甩的一愣，慕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冲到妖九身边伸手握住了妖九持剑的手：“妖九，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练了什么功才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但是你给我醒醒。”

妖九狠狠的将剑刺进自己的手臂上，短暂的清醒让她看清楚了身侧的人，几乎是恳求的哽咽道：“求你了慕止，我快忍不住了，赶紧走。”

慕止看着妖九满脸血渍，满眼雾气的模样突然心口说不出的疼痛：“不，我不会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妖九又将剑刺深了一分：“求你了快走吧，没有七爷在没有人任何人能救得了我，我当年就是因为此经杀了我所有同门，包括我.....师父！”

慕止愣愣的看着她，手指握在了妖九的手上：“不要伤害自己，妖九！”

妖九真不知道慕止怎么想的，她一把桑开她怒吼道：“你他妈的赶紧滚，我真的。”眼睛再一次一点一点泛红：“我真的快忍不住了，慕止！！”

慕止被妖九推得朝后踉跄了两步差点哭出来，她知道她在挣扎她知道她心中，那种自己无法体会的痛苦正包裹着她，她跌进了黑暗里，她一定比任何人都疼。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走。”慕止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为我至此，要我用什么理由离开你，若我走了你会如何。”

“她会死。”扇流韵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胆怯和嬉闹，他看着慕止一字一句道。

“滚啊，滚。”妖九猛然把剑从手臂里冲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慕止只是一个跟自己有少许交情的人，她明明就是因为无趣才和她来这一遭。

为什么不想杀她，为什么要为了她使用噬心经，为什么想用自己的最后的理智自杀也不想杀了她。

慕止，你告诉我为什么？妖九猛然抬起剑朝自己的心口刺去，她看着慕止嘴角扯开了最后一抹笑，慕止，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还没有告诉七爷，我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

我还没有让七爷看到我女生的样子。

我还有七爷放不下，我放不下他，慕止。

可是为什么，我不想杀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不要！”慕止猛然冲上去，她知道她夺不过妖九的剑下意识的用手掌挡在了妖九的心口。

扇流韵的眼神蓦然深邃，他站在两人旁边不远处，身子挺拔而笔直，与刚才吓得屁股尿流的样子完全不同，扇流韵眉头轻蹙下一秒手指在黑暗中反转。

妖九的剑刚沾染到慕止的手背，她突然眼睛蓦然放大，身子笔直的朝后倒去。

“小九！”慕止接住妖九的身子，手上火辣辣的疼，要真是妖九这一剑刺下去自己的手铁定是废了。

妖九完全不省人事，他的身子冰冷，慕止一个人抱不起来转眼看向扇流韵：“你还愣着，赶紧来帮忙。”

扇流韵似乎刚从自己的神游中走出来，他朝慕止和妖九忘了一眼，眼神里尽是惊恐：“我，我害怕。”

慕止气结，这个男人简直是没用到了极点，也不理会扇流韵硬生生的把妖九背在了肩上：“把客栈的门打开。”

扇流韵点点头，傻了吧唧的走在了慕止前面，帮忙带路，三人穿过庭院将客栈的小门打开时，感受到了暖意，与想的完全一样客栈里空无一人。

慕止不知道天机阁究竟有怎样大的威力，竟然能在她们来之前将客栈清空，甚至布下埋伏，但现在好在也算有了容身之地。

两人将妖九安置在了一楼的一件客房里，慕止装的药品全部在包袱里，身上只有一瓶药以备不时之需，可眼下自己和妖九都受了不小的伤。

“你们俩的伤都很深，一瓶药根本不够。”扇流韵趴在床边，缩着身子小声对慕止道。

慕止手上的伤已经是第二次，虽然疼的连紧握起来都费劲但还是把整瓶药都给了妖九，帮其涂好之后，正愁着怎么包起来，就听到身边刺啦一声。

扇流韵将自己的衣服扯烂蹭到慕止身边，小心翼翼的帮妖九包扎起来。

慕止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对扇流韵道：“你一会就走吧，别跟着我们了。”

扇流韵突然撇过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慕止：“为什么要赶我走，是不是我没用拖累了你们。”

慕止却没想到扇流韵是这样的表情，尴尬道：“不是，我们同步同步暂且不说，是我们拖累了你，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离开不一定什么时候又冒出来，我们尚且自身不保又怎能保护你。”

保护我？扇流韵愣住，为什么要保护我？就因为我们萍水相逢？呵，有意思。

慕止靠在床边，对头对着自己还在往外渗血的掌心轻轻的吹了几口气，以缓解疼痛好一会裹起来：“呼呼，所以离开我们是最好的选择，这里不能多待妖九醒了我们就要走，我会在我们呢条路上留下些线索，你跟我们背道而驰，他们不会追你的。”

扇流韵眼睛红了起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慕止最受不了扇流韵这娘娘腔的样子：“别，你可别哭，我说你能不能像个爷们啊，动不动就哭，不为什么啊，你刚才也想救我不是，我慕止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但绝对知恩图报。”

扇流韵在慕止说完，大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慕止，你真的好善良，我此生若是有你这样的娘子，我一定，我一定像个男人一样去保护她。”

慕止翻了个白眼：“得了，你要是有我这样的娘子，也是你娘子保护你，屁话别多赶紧滚！”

扇流韵却又刺啦从衣服上撕掉了两条布条，往上面吐了两口唾沫就要给慕止包扎手。

“哎呀，你干什么？”慕止瞧见扇流韵的举动，十分之嫌弃。

扇流韵俊脸上那一双好看的眉眼又眯了起来：“这样好得快！来，我给你包扎。”

慕止斜睨了他一眼，虽然说自己也知道唾液能杀菌但是，算了！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空嫌弃这嫌弃那，伸手接过扇流韵的布条：“我自己来。”

扇流韵却执意要他来，他拉过慕止的手：“虽然我很没用，又胆小，但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让小爷给你包扎吧。”

慕止垂着眉眼盯着扇流韵看了半晌，在他包扎完后轻轻的抽回手：“好了，你看看这客栈有没有什么衣物，多拿两件快走吧。”

扇流韵却摇摇头，他又趴在了床上朝慕止挤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已经被视为你们的同伙了，离开你们我更危险，万一我一出门就碰到他们岂不是死定了，我要跟你们一起。”

慕止叹了口气：“你别作了哥，赶紧回家娶孩子生媳妇吧，不是，是娶媳妇生孩子吧，我们要去翼城我们不顺路啊。”

扇流韵听完突然从床上窜了起来，一把将慕止抱住：“翼城！我也是去翼城！！我去翼城找我老相好啊！”

慕止额角青筋跳了跳，一脚把扇流韵踢开：“你说话就说话，在扑上来我杀了你。”

扇流韵被慕止吓得立刻乖乖的缩在了床沿一脚，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你老相好在翼城？你不是说你家人逼你相亲吗？”

扇流韵点点头：“对啊，可是我家人找的那姑娘实在惨不忍睹，我以前去翼城的时候在金铭曲苑看上一个姑娘，若是那姑娘同意我就直接带回家，家里人满意了自然不会在逼我娶那个丑女。”

慕止却愣住了，这货也是去金铭曲苑？要不要这么巧？

不过看扇流韵这样也不像什么奸猾之人，况且她去金铭曲苑除了重卿和自己知道，就连妖九都不知道她要去那里。

想及此，不由心里软下来，让扇流韵自己走也确实有危险，一起的话还有个照应，便同意了下来。

“行是行，但是你得乖乖听话。”

扇流韵点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眯着眼睛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慕止冷哼：“你照顾谁啊你。”

“嗯。”床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

慕止猛然别过身子，望着妖九。

见妖九的眼皮动了动掀开眼帘想也不想的就扑在了她身上，嘴巴一张就哭了出来：“小九，小九你没事了吗？”

妖九说不出自己心在的心情，但第二次的重生让她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慕止的哭声让自己的心暖起来。

“你他妈想压死我啊，起来。”妖九嘴角轻轻扯开骂道。

“呜呜呜，我不要。”慕止是真的喜极而涕，仿佛自己也是第一次承认，不知不觉中妖九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竟如此重。

“慕姑娘你不是有婚配的人吗？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扇流韵的声音从他们身后慢慢悠悠的飘出来。

“滚！！”异口同声的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