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远。”

听见熟悉的声音，千远转过头，看到的就是满脸疲惫、姿势各异瘫在坐椅上休息的莫尘安一行人。

与护士争论是一件费力又费脑的事情，更别提他们是与一群无比热情又负责的护士们争论。

莫尘安与邬白宿一唱一和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才好不容易摆脱他们拥有精神病的嫌疑。

心力憔悴，莫尘安一副葛优躺的姿态躺在等候专用的椅子上，微微偏过脑袋，发觉千远曲折的双腿重新变得笔直，他有些惊讶地问：“主任把你的伤全治好了？”

“嗯。”千远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长廊里巡视一圈，“在我之前出来的那个人，他往哪边走了？”

莫尘安听闻，更惊讶了：“我们只看见你从主任科室出来，没见到过其他人。”

「叮——」

「主线任务一：使自己的直播间热度达到（0/1）」

「当前热度：」

「任务进度：61%」

「主线任务二：获得至少探险积分（0/1）」

「当前探险积分：」

「任务进度：48%」

“直播”弹幕飘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们大伙都目送着主任出门呢，你们在外面等的，怎么可能没瞅到他人』

『哦，我懂了！主播们是想演出那种，一部分看得到主任，一部分却看不到的诡异惊悚感吧？』

『什么啊，完全不惊悚嘛』

『只能说，眼镜主播的演技不错，就算是尬演，惊讶的表情也很真实』

……

千远思忖半晌，很快就想明白了莫尘安等人为什么没看到百长。

——他是不可直视的存在，在没有本体寄生的条件下，莫尘安他们一旦看见百长，极可能就会瞬间精神崩溃，游戏失败。

这无疑干扰了玩家的正常游戏状况。

所以百长只会在他面前现身，除去他以外的所有玩家，都无法、也都不被允许窥见百长的真容。

“……”

千远没把百长“消失不见”的原因告诉莫尘安他们，他仔细想了想其中的缘由，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微妙的……愉悦感？

千远不确定这种让他内心骤然一松、嘴角带着种上扬的冲动的情绪是不是愉悦，但这阵突如其来的情感波动，的确使他体会到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微妙感觉。

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心情，但总得而言。

应当是高兴的。

「主线任务一：使自己的直播间热度达到（0/1）」

「当前热度：」

「任务进度：58%」

「主线任务二：获得至少探险积分（0/1）」

「当前探险积分：」

「任务进度：48%」

“……”

又降低了。

千远眉头蹙起。

自从场景转化为正常模样后，“直播”间的热度就在持续降低。

这种热度下降的情况，之前也出现过。

一是他把镜头切给南极脱离怪物追捕时，自己“直播”间的热度会分一部分到南极“直播间”里。

二是他营救小周时，因为“剧情”不符合“观众”们的喜好，而骤降了一大截热度。

只不过这些降下的“直播”热度在之后的直播中很快又能攀升回来，影响不大，所以千远没有过分在意。

而现在，“直播间”不断下降的热度丝毫没有回弹的迹象。每秒下降的热度虽然不多，但长时间积累起来，也是笔不小的损失。

至于热度下降的原因，总结起来无非一点。

“观众”不满意他们目前所见到的“直播”内容。

场景正常，没有阴暗的环境，“观众”就感受不到惊悚的氛围；没有怪物的袭击，“观众”们就感受不到被追逐的刺激。

失去了“惊悚”“刺激”的“直播”内容，“观众”就会对玩家的“直播”失去兴趣，感到无聊甚至厌恶，观看人数减少，“直播”热度自然也随之降低。

因此，在正常场景里，想要挽回“观众”们的关注与热度，就必须——

千远眼睫微颤，目光忽地凝聚在前方，注视着那一片无形的虚空，“……你们，有兴趣看我杀人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缕微风糅杂在空气里，无影无踪；却又是如此的明显，清晰地传入“直播”间里每一位“观众”耳中。

“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等等，等等，主播是在跟我们讲话吗？!』

『天，我一直以为主播把我们屏蔽了，完全不在乎我们的要求呢』

『这是临时加入了互动环节，让观众决定故事的走向吗？还是主播们原本就计划好的？』

『杀人？好呀好呀，我超想看主播“杀人”！！』

『飞溅的鲜血，停止的脉搏，绝望的惨叫……残忍的画面冲击着大脑，新的视觉盛宴即将展开！救命，我已经止不住地兴奋了！』

『好耶，杀人！可算来了点刺激的东西看了！我又重新燃起兴趣啦～』

……

听到千远说这句话的，不仅有“直播”间“观众”们，还有离他最近的莫尘安。

莫尘安原本因光线强烈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得铮圆，声音甚至由于极度震惊而拔高到近乎扭曲：“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干什么？!”

他发出的声响过大，打破了走廊宁静而安详的氛围，惹得不少排队中的病患都朝他投去不悦的目光。

换作平常，出于良好的教养，莫尘安都会不好意思地向这些被他打扰的人们道歉。

但现在，他无暇顾及其他，双眸死死盯着千远，面容严肃，语气凝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要杀人？”

千远沉默地点头，瞧见他眼里透出的惊愕无措，又开口，“我要杀南极北极。”

他说得自然，内容直白，没有丝毫掩盖的意思，就仿佛“杀人”这件事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再正常不过，神情平静叫得害怕。

“真名暴露，以后来找我麻烦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南极北极作为领头羊，我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换来别的玩家的畏惧。”

千远说，“更何况，如果我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杀了我。”

“想活着……就必须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