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千远平静地回应他的招呼，丝毫没被他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庞大身躯所吓到。

“你错过了早餐。”弗雷说，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忧，“万一上午工作内容繁重，你会体力不支晕倒的。”

“没事。”面貌重新被篡改的千远平静道，“照顾一只动物的起居而已，应该不会太难。”

“不一定。高质量动物的性格非常多样，也非常复杂。遇上一个喜欢折磨低质量动物的高质量动物，也不是没可能。”

弗雷不认同地摇摇头，“总之，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帮你。”

“嗯，谢谢。”千远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停留在对方的右臂上。

如果没记错，昨夜闯入房间并被触手们绞成碎片的，就是这只手臂。

但此刻，弗雷依旧穿着短袖，一件崭新的短袖，裸露在外的臂膀健硕粗壮、肌肉饱满，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微微偏黑。

没有半分青紫腐烂的现象。

熊掌厚实干净，肉垫带着点粉，更是一点用力锤击后留下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了？”见千远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弗雷低下头，动了动手臂，又张合下手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千远收回视线，自然道：“走吧，找诺安集合。出发去优质区的时间快到了。”

“需要我背你吗？”

“不需要。”

“哦。”弗雷有点失望。

一熊一兔相处融洽，仿佛从昨天夜间分离到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直播间里，却有观众品尝出一丝不对劲。

『千远为什么要盯着弗雷的手臂看？而且跟弗雷交流的时候心不在焉，明显在想其他事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跟弗雷有关么？』

『……啊这、这，不知道哇。昨天晚上十点一到，直播画面就自动黑屏，跳过玩家晚上休息的时间了……』

『连小美人沐浴的影子都没能看到呜呜呜呜……』

『会被直播自动跳过的都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内容，所以昨天晚上应该没发生什么』

『诶？可是其他人的直播间里都有昨天晚上被怪物围攻的内容耶，就千远的没有吗？』

『……啊？围攻？？？怪物？？？啊？？？？？？』

『？艹！系统你搞什么啊！昨晚有啥东西是不能放给观众们看的啊？！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

……

离开宿舍，下楼下到一半，千远才倏然想起来。

……汪涧呢？

从食堂五楼到三楼，一直未见到黄色小狗的身影。

它去哪了？

……该不会昨天晚上，顺手被百长绞碎了，连尸骨都没留下？

抱着这样的疑惑，继续下楼，千远终于在食堂的大门口看到了汪涧。

对方浑身是灰，像刚从正在施工的工地上滚了一圈跑回来，橘黄色的毛发几乎快变得跟水泥一个颜色，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眼神异常哀怨。

千远：“……”

『咦？小狗怎么在这？它昨天晚上不是守在宿舍门口吗？食堂十点后二、三、四楼的楼梯间门都会上锁，它是怎么下来的？』

『它跳楼了？』

——千远大概知道汪涧是怎么下来的，但他不能做出解释。

顶着对方幽怨的眼神，千远不动声色地走到汪涧身边，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一颗小小的零食顿时从掌心滑落，掉到汪涧面前。

小狗瞬间收敛不满的表情，一口吞下零食，嚼吧嚼吧，欢快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千远身后。

而走在前方领路的弗雷，对这一切都无所知觉。

待他们走到集合的地方，诺安与其他十四名被选中的动物早就在此等候。

四辆黑色的卡车停在中央，表面的漆皮程光瓦亮，车头车尾安装的银色护栏就像是困住野兽獠牙的枷锁，显得它虎虎生威、霸气十足。

与周围脏乱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十五只被选中的动物，加上千远与诺安，共十七只，被分成四批装进了不同的卡车内。

昏暗的车厢里，只有一扇小小的车窗是光线的唯一来源。千远站在窗边，视线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移动的风景。

穿过窄街与乱巷，劣质区的边缘，是一片用黑铁制成的高耸栏杆。死死地隔绝着劣质区与外界的交往。

铁门内，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诶，等会，我们是出劣质区了吗？!”

“天呐！这是我第一次出劣质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劣质区以外的景象！！！”

“漂亮……好漂亮……居然会有这么高的房子，这么干净的街道……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

“……”

千远闭了闭眼，离开窗边，把位置让给车内与他分到一起的其它三只动物。

偷溜上车的汪涧倚在他脚边，蹭着他的腿。

把灰尘什么的都蹭到他裤子上。

随后就被千远不轻不重地揍了一拳。

“……瞧它们乐的……一群劣种……”

前方，驾驶座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嘲笑声。音量不算大，但也绝对没有收敛的意思，就像是在观看一群小丑滑稽的表演般，搞笑、讽刺意味十足。

其他三只动物兴奋地窥探窗外风景，也不知是否听见了这些嘲笑的话。

莫约十分钟后。

车辆缓缓停止。

千远拿湿纸巾擦拭汪涧毛发的东西一顿，刚把纸巾团丢到车厢中的暗角内，厢门就被“嘭”地声打开。

刺目的光线霎时照了进来。

紧接着，原本待在驾驶位上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握着武器，不耐烦地叫他们下来。

车辆的目的地，是优质区，优质动物们平时居住长待的地方。

官方点来讲，是一栋优质动物们宿舍、教室、餐厅集一体的综合性建筑。

而从实际上看……

千远抬起头，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微翘的屋檐，尖利的屋顶。依稀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钟楼。

时钟表盘印在墙壁外部，粗大的指针分正在不断旋转。

——这完全就是一座奢华的城堡。

“啊！”

千远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他收回视线，就见城堡门口，刚下车的诺安猛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副、副院长？您怎么在这里？！……啊、抱歉，是我失礼了……咳咳，我身后的这些动物，就是这次选拔选出的，最优秀的十五只劳动力……以及一只被极品动物选中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