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洁婷自问从小聪明伶俐，她和雷冰芙相差就一岁，如果不是因为郭家家道中落，她才是雷家的大小姐，而不是如今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就算她是庶女，可她的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也是温柔有礼，比起谢氏愚蠢蛮横要强多了，本来她跟雷冰芙的待遇是不相上下的，就算谢氏再不满，她也敌不过父亲宠爱他们。

一切的不同是从雷冰芙出事之后开始的。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她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她所有的一切就比不上雷冰芙了，不管去什么地方，别人都先看雷冰芙，不会再理会她，只要雷冰芙不喜欢的，别人也不会喜欢，例如她。

雷冰芙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比谁都聪明，以前谢氏在雷老夫人面前并不受用，但因为雷冰芙，雷老夫人居然对郭姨娘这个姨甥女反而冷漠了。

这就是雷冰芙的本事了。

“娘娘，给夫人看过病的大夫有好些都是外地的，这时候……一时之间不好找来。”雷洁婷笑着说，她跟雷冰芙斗了这么多年，本来想着她去了京都城，早晚会被弄死在宫里，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成了惠妃，而且还那么得皇上的宠爱。

她真是……小看雷冰芙了。

可惜，如果雷冰芙再晚回来两年，雷家的情况就不同了。

“你能够将他们请来给夫人治病，本宫就能够让他们来问话。”雷冰芙淡淡地说。

“娘娘，夫人的病已经有进展，如今的大夫就在武陵城里，我去请他过来？”雷洁婷问。

雷冰芙冷漠地看着雷洁婷，“本宫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懂？”

“不，我听懂了，我这就让人去将那些大夫请来。”雷洁婷低下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芙儿，你这是做什么呢。”雷老爷皱眉，“婷姐儿为了你娘，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三天三夜不合眼的都有，这件事她还不让我跟你说……”

雷冰芙似笑非笑地看着雷老爷，“婷姐儿自然是尽心了，见我娘病重不能料理家里的事情，她都不理外面闲言闲语操持雷家的大小事，这份心意，本宫定当好好记着的。”

听到雷冰芙意有所指的话，雷老爷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雷夫人是怎么病倒的，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雷冰芙分明是要替她母亲出气来的。

“就这样吧，我该回去皇上身边伺候着了。”雷冰芙站了起来，她没有打算今天就将雷洁婷收拾了，等着吧，她还在武陵城着，当初他们是怎么谋划杀害她，是怎么谋划害她母亲的，她都会一一跟他们算账的。

雷洁婷和雷老爷相视一眼，两人本来想要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

……

雷冰芙又去上房看望了雷夫人，她派人去请的御医已经来了，正在给雷夫人看病，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雷夫人是中毒了，这种毒不会立刻要人的命，只会一点点地败坏人的身体。

所幸雷夫人在吃食上还是有所警觉，不然早就不能救了。

雷冰芙让御医给雷夫人开了药调理身子，又做主将上房的下人都清了一遍，屋里只留下两个从小伺候雷夫人的，其他的都一概不准进入里屋。

她在上房这样一通忙活，雷洁婷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雷冰芙也不在意，在天黑之前才回到慕容恪的身边。

“跟你娘聊了一天？”慕容恪刚刚睡醒，正在喝着汤，看到雷冰芙回来，他眼皮微抬，却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

“皇上，您感觉怎样了？”雷冰芙低声问道，过去接过丫环的汤勺给慕容恪喂汤。

慕容恪淡淡地说，“不怎样。”

雷冰芙低声道，“臣妾的母亲病倒了，臣妾一忙就忘记时间，皇上恕罪。”

“你母亲怎么了？”慕容恪问。

“中毒了。”雷冰芙没有隐瞒，她既然已经请了御医，慕容恪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

慕容恪抬眸看向她，“中毒？”

“不是剧毒，只会让身体慢慢变坏。”雷冰芙脸上的笑容风轻云淡，“皇上，臣妾要是在雷家大开杀戒，您会如何惩罚臣妾？”

“你想如何大开杀戒？”慕容恪挑眉问道，他之前就查过雷家的情况，知道雷老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不过，雷冰芙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而且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今日难得见到她另外一面。

雷冰芙眼底闪过一抹愤怒，“该怎么杀就怎么杀。”

“随你。”慕容恪说，谁的母亲莫名中毒都不会冷静的。

“好。”雷冰芙微微一笑，她没有说自己打算怎么做，反正她已经跟慕容恪通气了。

慕容恪看着她，“你没有被吓到？”

雷冰芙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在武陵城出现的怪兽，“吓到了，谁见到这样的怪物……能不被吓到。”

“那你还敢跑出来帮朕？”慕容恪淡淡地问，他被怪兽钳制的时候，她居然不顾一切跑出来引开怪兽的注意力，别人都吓得躲得远远的，就她又蠢又傻。

“救驾有功啊。”雷冰芙笑眯眯地说，她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觉得……从来没有人那样保护过她，她投桃报李也想帮他。

不过，她最后不也没什么事，他将怪兽杀死了。

慕容恪冷哼了一声，知道她的话不真不实，故意不说实话，这就是她雷冰芙，在他面前不知何时是真正的她。

“皇上，我去倒水给您擦身子吧。”雷冰芙低声说，“您身上还有伤不能洗澡，擦擦身子能舒服些。”

“你是嫌弃朕身上的味道重？”他躺在床榻上几天，又不能下地也不能碰水，大热的天气，难免有些汗味，她是个爱干净的，肯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重了。

雷冰芙一脸认真，“臣妾不敢嫌弃皇上的味道，皇上的汗味都是香的。”

慕容恪被咽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皇上，臣妾去打水。”雷冰芙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起来。

真是鬼灵精怪！慕容恪失笑，笑完之后，他感到有些恍惚，他居然还能跟雷冰芙以这样的方式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