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景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想半夜时红安来拍门，说小李氏发动了。

是那会儿院里一阵吵闹给吓到了，本想忍着过去，肚子疼也没说，可疼的一阵一阵的紧，红安觉察不对，这才来叫红景。

红景披了衣服出来：“怎么发动了？不是不到月份的吗？”

“是不到，才刚八个月，但现在……”

“咵哐！”

红安正说着，正屋那边忽然传来声响，不知是什么倒了，他脸色一变，急忙往回，红景拉紧了衣服，回身去拿药囊。

惠林叶被吵醒了，朦胧的说：“什么事啊？”

“我嫂子要生了。”红景随口应她：“没事，你继续睡，我去照顾着。”

惠林叶刚醒，脑子跟不上嘴，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是红安家的要生了？

……

小李氏疼的脸色苍白，一身冷汗。

床边的茶盘倒在地上，茶杯摔了一地。

红安急忙把东西收拾了，重新给她倒茶：“别怕啊，我在呢，一会儿小妹就过来了，有她在你放心，没事的没事的……”

她抓住他的手，抖着嘴唇：“安哥，我疼的厉害……”

她娘就是给人接生的，她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不少，不足月的，七成八不成，她现在八个月……

心里七上八下的片刻不得安，她咬牙推他：“你去，叫我娘来，去……”

“对，李大娘经验足，能多一分保障。”红景此时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立刻过来，接了红安的位置，给李氏切脉。

虽然早了些，但脉搏还好，就是有些发热——惊吓过度，这出汗的量，怕是要虚脱。

“嫂子你放心，没事的，万事有我，别害怕，喝点水。”红景头上也急出了汗，没有别的法子补水了，这样补水根本来不及，她一人在这儿，真是——

把那几个绣娘都叫起来，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她一点儿都不敢托大。

李大娘带着她那一套稳婆的东西来的时候，红景正端着催产药要进屋——药炉在门口，没有在厨房，因为这边离得近方便。

“景丫头，二妮怎么样了？”

她急忙问着，脚下加快了些。

红景端稳了药碗：“还在镇痛，你来了我也放心，这是催产药，院子里有贵人，大娘您别太大声了。”

“贵人？”李大娘往左右看了看：“那位将军夫人？”

“是四殿下在，他还没走。”红景往西边示意了一下：“贵人在这儿镇着，没事。”

李大娘一时急的忘了，红景现在也是身份贵不可言的，她端了那药进屋，给小李氏喂了，看着一旁准备的齐全，心里感叹，这是有红景在这儿，还知道该怎么弄。

她见过太多人家，根本就不会这些，也不知要怎么准备，都是等她到了才安排着准备，产妇疼的要死要活的没有热水，没有产褥，没有备用东西。

即便见过那么多的人，做了十几年产婆，真到了自己女儿，李大娘还是有些紧张，东西架好之后，她忍不住喝差。

“李大娘，二妮姐的脉象虽然急促，但底子尚稳，没事的，你别紧张，先看看胎位。”红景扶了她一下，说的有条理。

其实她也紧张，头一次亲自上手给妇人接生，虽然是她嫂子，虽然她哥很信任她，但这会儿，她能做的只是准备后续，主要的还是李大娘。

到底是早了些，疼了一个多时辰，才开了宫口，李二妮都有些失力，李大娘在后面一直让用力，听的红景都心惊肉跳。

参茶都没敢断，红景时刻看着小李氏的脉搏，给她深呼吸的节奏，让她在疼的时候使劲儿，完全就是助产士。

感觉过了很久，一声微弱的“哇”从后面传来，红景松了口气，感觉手上一松，小李氏直接昏了。

她急忙探息切脉，然后才看那小家伙——是个姑娘。

李大娘脸色不好，托着那尺长的小人，什么都没说，就要用布包起。

“大娘，洗一下血污再包。”红景把水里的棉布捞起拧干，递了过去。

小家伙虽然早产，但很有劲儿，小脚一蹬一蹬的，看着就有精神。

李大娘哎了一声，给小人麻利的擦了擦，好像当着红景的面，也不能说什么似的一脸隐忍，包好了孩子就往外走。

红景再次拦住：“大娘，孩子我来报吧，这么小，多挨着娘亲才好。”

“你……小孩子要多躺躺，我是给她爹看的。”李大娘给自己找借口。

她看到红景很麻利的把孩子抱过去，放在李二妮床头，用李二妮喝水的勺子给小奶娃湿了湿嘴。

……这也不是一般人会知道的，都以为刚出生的孩子要吃奶，很多时候她也不交代，因为生孩子都有婆婆在。

没想到轮到她女儿竟然是小姑子。

她不用出去也好，给女儿收拾了一下身下，她的东西也收拾了，这就再无他事。

那小奶娃自从刚出来时轻声哇了几下，之后就自己蹬了一会儿，睡了。

这生命来的好生安静。

红景还以为会有一番辛苦，但辛苦的除了小李氏，她倒是挺轻巧的，倒是李大娘……

她一边交代人去做宵夜，一边有意无意的说：“李大娘，你是不是更喜欢男孩子一点儿？我倒是喜欢女孩子呢，我哥也是。”

“都好，都好。”

李大娘还真想着能一举得男，没想到是个女孩，尤其是还当着红景的面，毕竟是小姑子，要是因为和这个挑剔，她怕红安发混。

“女孩子是真的好，若没有女孩，这天下岂不要乱了？”红景笑着说：“都看不起女孩，偏偏生了儿子还要娶个女孩做媳妇，我真想让那些喜欢男孩的人试试，不喜欢女孩，就娶个男孩做媳妇好了，这样都是男孩，不是更喜欢？”

“娘娘别说笑，男人岂会生孩子？”

有绣娘适时捧了一句。

红景看了她一眼：“你伺候过妇人月子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有，但是奴婢会。”她很会讨巧，格外出挑。

红景眯起眼：“你叫什么？”

“奴婢青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