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什么。”

见到挡在小舞身前的墨羽，千仞雪的气息暗自降了下来。

连墨羽这个最关键的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自然是没办法插手的。

“你们先回去休息。”墨羽转身对独孤雁说道。

独孤雁点点头，知道这俩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的她，自然是猜到了接下来恐怕会有一些小小的不方便。

独孤雁招呼着众人朝着住宿区走去，天斗战队的宿舍都是独栋别墅，之前她和叶泠泠住一栋，而宁荣荣加入天斗战队以后，又向学院申请了两栋，朱竹清和朱竹云住了一栋，宁荣荣是一个人住，现在加一个小舞，完全没问题。

“你连那只作为敌人的兔子，还有宁荣荣都能原谅，为什么偏偏对我这样？”千仞雪难受道。

就算宁荣荣没有对墨羽造成什么麻烦，但是，小舞作为修罗魔剑的剑鞘，墨羽和修罗魔剑同归于尽，这是生死之仇，为什么墨羽能无所谓这一点？

对于敌人都能够友好相处，为什么对她不能？

“因为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太多，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而且我之前说过，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爷爷，不然，我们连现在这种关系都保持不了。”墨羽淡淡道。

小舞和宁荣荣，曾经确实作为他的敌人，但是，这种立场问题，他从来不会带入个人感情，他站在武魂殿这一边，并不代表他支持武魂殿所有的行动。

而千仞雪，那可是纯纯的私人感情。

“那我妈妈又是怎么回事？”千仞雪不甘道。

“你妈妈？”墨羽一愣。

“你要跟她比？伱难道不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有一半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能和她修复关系，不用苦大仇深，虽然不乏我对于她不少脑残行动的不满，但是，我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可远远比不上你。”

“另外，我和她之间的主要矛盾有两点，首先是你和她之间的矛盾，然后是她和她那个旧情人的关系，现在这两个主要矛盾都已经解决，我和她之间并不存在冲突点。”

“因此，我勉强能和她友好相处。”

“那我……”千仞雪不解，连她妈妈这个对墨羽下过死手的人都可以，她怎么还不行？

“我和你之间的冲突是什么？”墨羽打断道。

“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想过吗？”

“不仅是三观不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从未尊重过我，比比东那里还勉强能扯一点理由，毕竟我这天使武魂天生就不受待见，但是，你，你有理由吗？”

“……”

“哪怕是现在！”墨羽神色一凝。

“我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你似乎觉得，自己都已经放下身段了，我就应该感念你的大慈大悲！别不识好歹！”

“你妈都没用这种态度跟我道歉！你呢！”

“……”

墨羽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是真心在跟我道歉，你呢？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不，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是天之骄女，是神圣的天使神血脉，是高高在上的天使神，你从未把我当做对等的存在，哪怕是道歉，你都在以一种施舍的方式！”

“为什么？你既然从来都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我又没有恨你，只恨自己脑残，我也没有再多管闲事，没有打扰你，你为什么还要玩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你是在把我当乞丐吗？”

“那我现在，再明确地跟你说一次好不好？”

“您出身高贵，我出身低贱，我高攀不起，麻烦伟大的天使神，去找跟您门当户对的，同样高贵的昊天宗血脉，未来的双神位神王唐三，好吗？”

比比东确实变了，跟上一世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她也在改，之前对他的态度，他能分清是真是假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没理由继续和比比东耗着。

可是千仞雪，她一点也没变！

她从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问题！

哪怕是现在道歉，她都是以一种哄孩子的方式，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

看着千仞雪这委屈的模样，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眼泪，他真的想笑啊！

最委屈，最想哭，最该哭，最该闹，最有理的，不是他吗？

……

“又和他吵架了？”

天斗城武魂圣殿，从学院离开后，千仞雪便卸下伪装，悄悄飞了过来。

“嗯。”千仞雪两眼泛红地趴在比比东怀里。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

扯半天，不还是介意当初她拉拢唐三的事情吗？她说了多少次了？根本没有！

可是墨羽根本不信，而且每次都会往那件事上靠！

比比东叹了口气，千仞雪什么人，她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她依旧放不下自己的高傲，甚至，她都没发现自己这个问题。

墨羽说的没错，对于千仞雪这种人而言，最重要的，或者说，唯一重要的，仅仅是她自己而已。

即便上一世的最后，墨羽和修罗魔剑同归于尽，千仞雪冲上去报仇，但，是什么支撑她做那件事呢？爱？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真的不合适呢？”比比东说道。

千仞雪一愣，直起身来，“什么意思？”

“不要自欺欺人。”比比东摇摇头。

“自欺欺人的时间太长了，会连你自己都分不清的。”

千仞雪眉头一皱，“我怎么自欺欺人了？”

“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比东认真道。

“离开他，没有他，对于你的影响大吗？你会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吗？如果他要死了，你愿意以命换命吗？”

“我……”

“不要犹豫！”比比东打断道。

“你应该很清楚，你做不到。”

千仞雪陷入了沉默。

比比东继续道：“你没认清自己，也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你对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权衡利弊已经刻进了你的骨子里，你骨子里的骄傲让你永远无法真正的低下头，所以他一直称呼你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使神。”

“你是天使，也是神，但神才是你的本质，可你却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天使，你以为自己平易近人，就像你作为太子的礼贤下士一样。”

“你对他，也一直是这种态度，你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同等地位，在感情上礼贤下士，在他的视角，你就是在施舍他。”

“你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而且你也一直都是以这种高姿态面对他，可你却不自知。”

“……”

“小雪，你真的觉得你对他的感情是爱吗？或者说，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吗？”比比东问道。

“你确定自己不是把单纯的占有欲，错认为爱？”

“即便是上一世，你平时对他的态度也很平淡，只有在看到他勾搭小姑娘的时候，或者他跟我不对劲的时候，你的反应才会很激烈，所以他有很多时候都是故意刺激你，为了看看你的反应。”

“当他和修罗魔剑同归于尽的时候，你确定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被毁掉了而愤怒吗？”

“而这一世，你对他那种莫名其妙的殷勤，那种不情不愿的道歉，真的不是因为你看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吗？而且还是这个东西自愿的。”

“……”

千仞雪低着头，没有说话。

“小雪，你最首要的问题，是认清自己啊。”比比东叹道。

连雪帝这个一直希望墨羽能不留下遗憾的人在努力过后都对千仞雪无语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自以为是的爱，自我感动的爱，和当初她对玉小刚的爱很像。

但千仞雪这份爱，更像是对于器物，而非人。

她在潜意识里，是把墨羽当成了她的私人物品。

墨羽对千仞雪感到烦躁，不爽，就是因为这种不平等的爱，她不尊重他，甚至说难听点，千仞雪就没把墨羽当人看！没有把墨羽当成一个地位同等的对象来看！

所以墨羽感受到了那股别扭的高高在上，还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理所应当。

可是墨羽不知道千仞雪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他只能将原因往他能想到的地方想，最直接的，出身。

墨羽就是武魂城孤儿院在荒郊野外的路边捡来的野孩子，没有出身，没有地位。

而千仞雪，出身高贵，天使神的后裔，极限斗罗的爷爷，大陆顶尖的家世，真正的天之骄女！

从一开始，这俩人就是不对等的。

然而，墨羽的天赋却高得离谱！甚至远远超过了她这个生来就站在顶端的人！无论是武魂，还是天赋，千仞雪都被墨羽甩在身后。

这俩人刚认识的时候，千仞雪对与自己一般，同样是天使武魂，同样先天二十级魂力的墨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墨羽一直在不要命地往前跑，而千仞雪却是在悠悠散步，二人之间的差距先是越来越小，然后变得越来越大！

千仞雪魂王的时候，墨羽大魂师。

千仞雪魂帝的时候，墨羽也魂帝了。

千仞雪魂圣的时候，墨羽已经封号斗罗了。

而当墨羽达到超级斗罗的时候，千仞雪还是个魂圣！

这种反差，已经让千仞雪的心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后来，墨羽那些稀奇古怪的自创魂技，让千仞雪最尊敬的千道流都自愧不如，最后，当墨羽以九十八级正面打赢九十九级的千道流的时候，并得到千道流亲口承认，墨羽已经超越了唐晨，完全可以靠自己成神的那一刻，千仞雪的心态就彻底炸裂了！

比不上！哪里都比不上！连她最尊敬的爷爷都这么想！

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女被打击的一无是处！

这也不如，哪也不如，那总得找点自己更强的吧？

可千仞雪哪里比墨羽强？除了出身，家世，她还能比什么？比这个不合适？那总得赢一个吧？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千仞雪最后在嘉陵关看到没有成神的墨羽会没忍住嘲笑他的原因。

不是她们看不起他，而是因为这个给了她们莫大压力的变态，终于慢了她们一步！她们终于有一点是真正超过他的了！

可谁特么能想到那个时候墨羽是去送死的啊？！

送死还要被笑？谁特么能受这种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