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魔石果然不再外面，而是在里头。

颜如玉却感受到砂石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甚至体内龙血的能量已经耗尽，灵力不再旺盛地燃烧，而跌回了谷溪中。

她沉吟了下，还是先行一步退出了火海，免得到时给他惹麻烦。

一刻钟过了，两刻钟过了，还是没看到他出来。颜如玉心里一急，咬了咬牙，将星辰之力凝在体表，蹿了进去。

还没深入火海，就猛然被一个火人推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颜如玉看着盘坐在地上的火人，赶紧冲他打去星辰诀，慢慢将那火焰消解下去。

楚寻身上已经没一处完好的地方，被烧伤得太厉害，甚至那张妖孽的脸，都全沾染了血和尘土，极为狼狈。

颜如玉心里一紧，拿出虚灵子给的治伤灵药，外敷内用的一股脑给他用上。

“你想呛死我。”楚寻道。

看他满脸的伤疤没有消失，颜如玉气道：“给我正经点！”师尊给她的药，必然是上乘之物，竟治愈不好这伤，那张脸，满是结疤疙瘩，并没有恢复想象中的完好如初。

楚寻摸着脸，道：“你是可惜这张脸吧，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

这张脸曾给他带来的麻烦真是数不胜数，可惜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哪怕没有刻意去养，他就是长得这般俊美，还好死不死的正是所有女子都无法抵御的那一款。

这张脸可能是下仙界的他和她联系呢，看着这张脸，她才会这么伤心。

如此，他便不要这张脸了，他既然无法做到和过去一模一样，就毁掉这张脸，将一切推翻，让她和他重新开始。

颜如玉心里着急，她什么时候可惜这张脸了，她爱楚寻，从来就不因为这张脸，她是怕他伤心而已，而且受伤不愈，哪有这样的道理？

“把你身上治伤的灵药都拿出来。”颜如玉冷冷道。

真是对他好点，他就开始为所欲为了，脸没了，这身体可还是她的楚寻的，别以为可以随意破坏。

楚寻乖乖将他身上的灵丹妙药都取了出来。

颜如玉一点点将药汁敷到他脸上，脸对人的影响太大了，怎么可以这么看着他毁掉。

末了，她期待的用湿布将药汁抹掉，眼神却一点点暗下来，那些丑陋的伤疤，还盘桓在他原本俊美的脸上。

“炼魔石拿到了是么？”颜如玉道，“那就赶快回去吧，我让师尊给你炼药，一定可以让你恢复以前的。”

楚寻却不以为意地照着镜子，摸着脸上的伤疤，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反而觉得这一块块的疙瘩，有点意思似的。

“为了这个去求虚灵子，不太好吧，你想公布我们的关系么？”楚寻戏谑道。

公布关系？

他们有什么关系啊，不过是她在野外强行睡了他一夜而已！

颜如玉气不打一处来，都变成丑八怪了还笑成这样，简直没心没肺，敢情是她一个人在心疼么？

“就说你救了我，师尊定会答应炼药的。”她道。

却看到楚寻冲她招了招手。

“干什么？”她余气未消的问道。

楚寻拿出一把小匕首，道：“给我理一下头发，这样还怎么见人。”

看来还是注意仪态，被毁容还这么淡定果然都是装出来的。颜如玉心一软，走到他身后，结果小匕首，给他一点点地削去被烧得半长半短的头发。

“全部削掉吧。”楚寻道。

颜如玉手一顿，全部剪掉，那不是成秃驴了？

“你确定？”

楚寻点了点头，反正脸都变成这样了，就算头发再怎么好看，也于事无补，要丑，就彻底成丑八怪吧。

颜如玉手一下一下地将他的头发削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生涩，还好最后还是顺利地将他的脑袋变成毫无寸草的样子。

收匕，道：“行了，该返回仙域了。我知道你可以带我穿过忘川的，只是假装而已吧？”

楚寻微微一笑。

“别说什么不行的话，你说不能带我过去，可不是还有托托么，只要我进了炼妖塔，就没有问题了吧。”颜如玉道。

先前不戳穿，只是不想和他过不去，显得她任性罢了。可他都身受重伤了，她得回虚云宫，给他找恢复容貌的灵药才行啊。

她忽然变得这么机灵，让楚寻略微一愣，不是说深陷****当中的女子是最蠢的么，她变这么机灵，是不是说他不爱自己了？

就因为一张脸？

楚寻有点生气，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开始在两人的事情中间，变得草木皆兵。颜如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揣测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他气息变化得明显，颜如玉有些愣怔，有些疑惑。不想问，只想赶紧回到虚云宫。

楚寻彻底生气了，“回就回！”

他飞在前面，颜如玉在后头跟着，漫长的路途中，一开始仍旧是生气的，可是过了几日后，愤怒早就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不舍之情。

过了忘川，颜如玉就要和他分开了啊。

“不如在魔域玩玩吧！”他别扭地道。

颜如玉道：“玩什么玩，我没空陪你，想玩你可以将我带过忘川再回来。”看来毁容的事，对他的影响还是大，竟然连龙域都不回了，怕被别人看见。

怎么这样啊，连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楚寻真是伤心郁闷又无语，一声不吭地在途中使用各种技巧拖延返回忘川的时间，终于成功用了两倍的时间，才终于慢吞吞到了忘川。

颜如玉却心焦如火，她越来越断定楚寻一定是因为毁容而难过，所以她才要快点回到虚云宫去啊。

忘川前。

楚寻朝她展开了双臂，等她扑过来。

颜如玉道：“让我进炼妖塔吧。”

这可是连当年的师尊都不能顺利渡过的巨河，虽然楚寻也很强大，但在她心里，还是虚灵子更厉害一些，即便是龙族也不行啊。

加上他太过伤心，更是影响发挥，本来就不能带人通过，怎么还要搂着她过去，很危险！

楚寻道：“不让我抱，就别回去了。”

近乎撒娇一样的任性话语，颜如玉看着他发脾气，不由头大。别再说什么不在意容貌的话了，连性情都变成这样了，还说什么不受影响。

见她终于乖乖抱过来，楚寻心里一喜，搂着她飞进了忘川。

他的身上是庞大而温暖的，足以支撑整个世界，她一向都知道。虽然他心里已经没了和她的记忆，但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故而被他这么抱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别和我说话。”颜如玉看他要说话，便赶紧打断，只想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楚寻闭了嘴，本来想叫她抱紧一点儿免得摔下去，不过她已本能抱紧，他就不必开这个口了。

颜如玉在他怀里，朝下头的滚滚忘川望去，越看越感觉一头巨兽潜伏在里头，随时都要冲出来，将她整个吞噬进去。

终于到了忘川的另外一边儿，不过却不是上回的妖域，而是在仙域里。

“我走了。”她道。

楚寻道：“我送你回虚云宫。”

颜如玉拒绝，道：“你别忘了，你是凤九的丈夫，不是我的。我不想虚云宫的清誉因为我而受什么影响。”

魔域这些日子的相处如同黄粱一梦，回到仙域和妖域，一切都重新回到原点。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会尽快求师尊给你炼药的。”颜如玉客气地道。

楚寻拉过她的手飞往虚云宫，“别傻了，仙域这么大，坏人这么多，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

颜如玉挣扎，却完全挣不开，到了仙界后，他的力气已经比她大太多了。

好在楚寻行走的路线，并不明目张胆，没有被什么人撞到，不然颜如玉跳进忘川都洗不清了。

“回去吧。”颜如玉摆了摆手，飞往不远处的虚云宫。

在殿口回头，仿佛看到他那个光头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金亮的光。

看到她回头，他忙招了招手。

颜如玉想笑，又有点想哭，一头扎进了虚云宫。

仙侍们看到她，都有些惊讶，忙奔过来，行礼道：“仙子，你终于回来了！”

颜如玉疑惑地看着她们，问发生了何事。

仙侍们一一道来，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妖域的战斗还没结束，颜如玉就消失了，到处都找不到，令得虚云宫将士们大为震动，甚至曾一度威胁要抓住扶沧公主问话。

最后，还是墨莲自爆仙子被他抓走，丢进忘川里等着人羞辱的话，众人方如梦初醒。

众人陡然想起墨莲强悍的分身能耐，忘川那么远，赶过去也救不回仙子了，而且那等场面，还是不要亲见为好。

看她们用同情的目光看过来，颜如玉解释道：“不要担心，我被人所救，没有受什么伤。”

仙侍们大松一口气，原本她的神色就不像是受辱，原来不是装的啊。

“仙君呢？”她问道。

仙侍们义愤填膺道：“仙君一听传回来的消息，立刻就去找那个墨莲算账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颜如玉一愣，“空拂也去了么？”

“自然，空拂大人怎么可能放心仙君一个人去魔域。”

“什么，仙君去魔域了，他去魔域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陡然穿进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