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蕙根本不怕，她充满了力量，觉得自己是个大力士，柔美的大力士。

这种感觉真好啊，体内的仙灵石她自己也能赚到，但也不会用得这么奢侈，故而她初次体验到这样的爽劲，觉得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她拳头上甚至溢出了仙晶，这是什么，这就是力量。而颜如玉的拳头那么小，连灵力都来不及裹盖，竟贸然和她对轰，真是找死。

仙蕙很得意，她的嘴角结了个自信和嘲讽的弧度，说不准这一拳不仅能将颜如玉的手轰成血沫，说不定余力还能将她整个人打得魂飞魄散。

那可真是合了她的意了，她希望颜如玉立刻就死掉！

所以，她就对着颜如玉的拳，真的轰了上去，满是期待着看到血雾爆开的样子。颜如玉的血都溅到她身上也没关系，会让她更为妖艳的。

马夫那个蠢货就曾经说过了，浸在血水里的她，有种妖异的美感。人明明笑得和百合一样纯净，刹那的残忍，更具美感。

他爱极了那时的她。

仙蕙不爱马夫，但很满意他的恭维。

如今，自己又能变美了，稍后她一定要拿出一面镜子出来，看看自己有多美。

这么想着，她已经召唤出一面人高的镜子在一侧，等着看自己喋血时最美的场景。

故而，她没有看到颜如玉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双拳相对，时间空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她们正上方的许多把名剑，出现了裂纹，清脆一声响，爆炸开来。

空间裂缝在她们身边形成，像黑色的闪电。

“这个时候的我，真的很强大呢。”仙蕙很得意。

她毕生都没有这个时候这么强大过，被力量充斥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好，难怪那些人在她不停使心计提升自己地位的时候，却那么傻的苦修。

仙蕙觉得，以后她也要分出一点心力来修炼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自己以前竟然有点井底之蛙。

呵呵……

只是，说好的血雾呢？

为何颜如玉能在她一拳之下支撑那么久？

难道因为力量过强，仙灵力已经将颜如玉内力轰碎，然后全部都要一下子变成血雾么？

好脏！

可是，那样会让自己沾上更多的血吧，也很美呢！

她微微侧身，用余光看着人高的镜子。

她的姿势是那样的英武，眉毛也恰到好处的挑起，淡淡的仙灵力从眉心冒出来，让她看得都不太真切了，却更加像是一个女战神。

原来，就算没有血溅到，我也是这么美，难怪马夫会这么沉浸在自己的容貌里不可自拔。

这一刻，仙蕙爱极了自己。

她享受的微微眯起了眼。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响，头顶有，拳头相撞的地方也有。

颜如玉的骨头，竟然会有这样的声音，像镜子裂开一样的声响。

仙蕙有点好奇，所以她睁开了眼，看向拳头相撞的地方。

裂开的，是她的手，她拳上的仙晶龟裂，灵力从里头飘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也因此，她都不太能看清颜如玉的脸。

那张本该绝望，或是化作血雾的脸，为什么那么安静的看着她，像看着死人一样。

“啊！”她尖叫起来。

裂开的是她自己的手！

她想将手收回来，不再和颜如玉对轰了，但是，她这只手臂已经全无知觉了，收不回来。

裂开，裂开，她的手臂，一点点裂开，一股猛劲从对轰的拳头蔓延过来，从她的右手臂，流经全身骨头，传到左手臂。

砰！

余劲，让镜子裂开了。

她爱美，每天都要照很久的镜子，这是马夫送给她的最让她满意的镜子。不仅因为镜子的边缘雕饰着海藻的图案，还因为这镜子的用料很珍贵。

但是，现在它裂开了，从镜子里的她的面部开始裂开，好像她的脸裂开了一样。

镜子碎成了许多块，其中一块飞过来，从她的脸上划过，血珠就溢了出来，她从漂浮的小镜面里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脸上有了缺陷。

时间和空间终于有了回缓，事实上，拳头对轰也不过几息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对轰之前是美梦，对轰之后就是噩梦。

痛，传遍了仙蕙四肢百骸。

她极少和人出手，她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自然会有人为她出手，所以她很少受伤，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自然也没有这么痛过。

她是怕痛的小公主，化形学走路的时候，她摔了一跤，擦红了膝盖，还因此对彼时的颜如玉扁嘴哭过。

然后，痛意穿过了她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随之，就一下子将所有的痛都抽了出去，再也没有痛意了，自然，也没有了其余的感觉。

她的身子失重，如同翩翩海藻，从空中摔进海里。

头顶上的镜子也随着她从空中飞下来，有些刺在她身上，但她感觉不到痛了，有些，则刺在她旁边的地里，她可以从里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脸上的血雾，都是她自己的，不是颜如玉的，头发黏在脸上的血里，让她看起来丑陋至极，全无美感。她这辈子就算是化形的时候，都没这么丑陋过。

马夫那个蠢货，竟然对她编了个弥天大谎！

颜如玉从空中慢悠悠的飞下来，她纤尘不染，就连拳头上都没有擦伤，干净得不曾像打斗过。

仙蕙又咳了口血。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进气少出气多。

“你究竟是谁？”仙蕙渐渐无光的目光看着她，气游若丝。

看到她的惨境，颜如玉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如果有怜悯，她就不会将她杀死了。

“你后悔吗，杀了这么多人，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秘密，最后还落得这么凄惨。”她看着仙蕙问道，语气像是从很多年前传过来的一样。

“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

……

仙蕙耳边似乎想起了无数句这样的声音，她每每使计杀死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时，在她们生命的终点都会去目睹，所以听到很多的诅咒。

几乎每个人都说她会后悔，说她会有报应。

最后一个被她逼死的人，是见证她化形的人，她看着那个人被野狗分尸，分食。

的确有种异样的美感。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无数个画面从她眼里滑过，最后停在她化形时，从窗口将茫然而惊慌失措的她捧住，小心翼翼放进水盆里的大宫女身上。

她竟然觉得和眼前这个女子重合起来，虽然两个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了，你是……”

你是云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