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是良妃逝去一周年祭日。

一个人钻进了佛堂。佛堂长三米，宽两米，苍灰素净的墙壁，只在贴着天花板的下方开了一个天窗。

当中一条长案，案上一个两尺高的佛龛，龛前贡品、香炉一应俱全。

中供着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左右各立一盏八成金方烛台，烛火袅袅，昼夜不息，烛火的熏烟味与香炉中檀香味交织充斥，弥散在狭小的空气中，使人一进门不由自主受了感染，顿生神圣、肃穆、庄严之情。

净了手，点了三炷香插在炉中，无比虔诚跪在蒲团上，闭着眼，双手合十，静心祈祷。红烛流泪，烛泪密密麻麻顺着往下流，凝成一片殷红如血……

五十三年，秋天。满面的秋风萧瑟，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年多愁苦。

康熙再一次带了众多臣子和阿哥去了米兰。忆起上一次去木兰，还是一个小孩子，如今已是一个孩子的额娘，不得不说人生真是多变。

十四去了大西北，为他的大将军王铺路。

八阿哥因为良妃的两周年祭日也没有过来。

在康熙所带的阿哥中，各怀心思的不在少数。

“子衿，在想什么？”

我回头看去，是胤礼，在我愣神的时候，好似总是他在周围提醒。

摇了摇头，只是感叹罢了。

轻轻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往日稚嫩的肩膀，现在俨然成了我依靠的地方。

秋日瑟瑟，好在还可以取暖。

***

几日之后，康熙欲返京，大堆人马又浩浩荡荡的扬起一地的黄沙。

在离京不远的地方，胤禩派人前来送礼。

“奴才叩见皇上，八阿哥因为良妃娘娘的祭日，没有能与皇上大队送行。特命奴才送来两只海东青。”跪在地上的人，风尘仆仆，恭敬不已。

“老八还算有点孝心。”康熙环视四周，对着李德全吩咐着他将拿上来。

那两只海东青是用黑布蒙住的，外面套着一个铁笼。

“大胆，竟然敢如此戏弄与朕，逆子！”康熙突然暴喝一声，惊得四周的人都附和——皇上息怒。

抬眼一看，才发现那两只鹰是死的，难怪康熙会这么动怒了。可是，胤禩这么做究竟为何呢？以前只是在《步步惊心》里面看过这个桥段，难道说对于良妃的维护和对于康熙的恨意，促使他做这些事情吗？但，一向精于打算的他，应该明白，一旦做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祸，多大的风波，这点，他不可能不明白。

康熙突然起身，大步昂然的走出去。甩袖的愤怒，是谁也遮盖不了的现实。

“狗奴才，到底怎么回事？”康熙摔下那个铁笼，狠狠的朝着送东西来的人砸下去。

那人头顶上碰出一个大的血花，可哪敢去擦，颤颤抖抖的说：“奴才，奴才，奴才，不知道啊。”

“来人啊，给朕拖出去斩了。”康熙龙颜大怒，大手一挥，一条人命就在只言片语中被剥夺。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凄厉的求饶声在大殿里回荡，心里除了冷，仍是冷。

有几个交好的阿哥，要上去解释什么，却被康熙制止了。康熙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并放言，谁要是再求情，就和刚才那个人沦落为一样的下场！

好狠的心！好狠的人！！

帝王怒，伏尸百万，绝不是一句空话！！

这一次，不会姑息

，这一次是大逆不道，这一次，天都变了。

**

回京的当日，康熙立即召见了胤禩。

南书房里，胤禩跪在冰冷的地面，抬不起头。

“胤禩，为了你的母妃，你就这样恨朕吗？恨到巴不得朕去死吗？”

“儿臣没有想过要害皇阿玛，儿子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皇上明鉴。”

“你从未想过吗？那么朕问你，为何你都不敢抬头看朕？说明你心虚，妄图欺骗朕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这是欺君。欺君之罪，你是皇子，应该知道！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儿子，朕便可以容你！！”

“儿子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皇阿玛的事情，若是皇阿玛因为那海东青的事情而治儿子的罪，儿子也无话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的这条命，原本就是皇阿玛赐予的，皇阿玛要是生气，看不过去，儿子无话可说！”

“不是你所为，好，很好，就算不是你所谓，你平日里的那些活动，哪些不是有意代之，你当朕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傻了，朕不说，你们都当朕是傻子吗？你退下吧，朕当年答应过良妃，不会动你，你回去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朕这次就不追究此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些，都是十七回来告诉我的。皇上在南书房羞辱老八，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康熙这就叫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他还老当益壮，还精明这，让那些存了夺位心思的人都趁早打消了去。

到现在，我才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皇帝，注定是要一个人。康熙肯定知道不是胤禩做的，这也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

可以想象的到，那天的胤禩，在秋风中蹒跚的行走，走的格外的艰难，格外的孤独。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