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娘扭过头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徒奈我何？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凌崇密会这么说，他这么说，即保全了她的名声，也保全了李青衫的，说的李青衫很伟大。

徽娘吸吸鼻子，人死如灯灭，可是身后名，众人还是很在意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

徽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崇密快速的打断她的话，“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觉得对不起你，可是，无论我怎样谴责我自己，却也无法教你的夫君回到你身边，我决定出家为僧，为你的丈夫超度，忏悔我一念之差做错的事情。”

“什么？”姚芊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这凌崇密还真是叫她刮目相看，出家为僧，亏他想得出来。

凌崇密抽出腰畔的佩剑，伸手就去割自己的头发。

“不要。”徽娘惊呼出声，冲上前去握住凌崇密拿刀的手。

凌崇密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他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双手，那双手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么细腻，上面还有着茧子，他努力想要冲着徽娘笑一笑，眼前却一黑向后倒去。

“四公子。”扶着他过来的下人惊呼出声，他们原本说不来的不来的，四公子非要来，这下好了，皇上一定会责骂他们。

徽娘见到凌崇密晕倒，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捏住凌崇密的虎口。

凌重紫往前走了两步，顿下身来，忽然觉得凌崇密这个提议不错，国家律法提及，一个人只要不是犯了罪大恶极的罪行，遁入空门就可以免其罪责，凌崇密虽然无辜，到底李青衫是因为他而死，不能因为他，而叫皇家在百姓心中失望。

回头看了一眼姚芊树，凌重紫心中微暖，好在他们还在一起，其实说起来，他们的结合也是蛮拼的，要是也如寻常人家那样下聘纳吉多纠缠一些时日，街头巷议非议的多了，两个人未必能走到一起。

姚芊树感受到他的目光，迎了上来，见到他神情微软，知道他心有触动，眨了眨眼。

凌崇密痛醒，睁开眼睛，就见到徽娘模模糊糊的身影，眼中不由得噙满了泪水，今天的情形和那天好像啊，那天他被蛇咬伤，险些没命，是徽娘救了他。

伸出手去，无力地推开徽娘，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离开。

人群默默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把李公子的遗骸给入殓。”凌重紫吩咐。

徽娘醒过神来，回过头来看着凌重紫，不卑不亢的行了个万福，“谢王爷好意，民妇想要亲自操持我夫的葬礼。”

凌重紫点点头，“如此甚好。”

招呼众人退下，民众见已经尘埃落定，也渐渐散去，族长见凌重紫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子混入到人群。

“哎，你是李家族长吧，你站一站。”

姚芊树招呼着。

族长身子一颤，腿一软跪在地上，转过身子来对着姚芊树磕头，“斐王妃饶命啊。”

姚芊树眨着眼睛，“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又不能吃。”

族长打了个冷颤，这个斐王妃难道还吃人肉吗？

“是是，我的肉又酸又臭，不能吃的。”族长点头如捣蒜。

姚芊树抿嘴，“既然查清了李公子是自焚，那李家的财产就属于李公子的遗孀的，你们李家也算是大家族，不会欺负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瓜分人家的家产的是不是？”

族长听到说起这件事情，保住命的同时，觉得肉痛，哎，值好多银子的。

姚芊树目光忽然变冷，“族长族长，一族之长，本着为族人办事，你们就是这样为一族办事的？侵吞别人的家私，坐享别人辛苦赚来的果实？”

姚芊树手一伸，拔出齐禛手中的尚方宝剑。

“李家留下来的家产，自然该是徽娘的，谁要敢打主意，我第一个不依。”族长的话说的很溜，能不溜吗？尚方宝剑啊，想杀谁杀谁，连王公贵族都能说杀就杀，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对着干呢。

“族长真是深明大义，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这真是一把好剑啊。”姚芊树看着宝剑赞叹。

“对了，你们李家的族人不会有什么异议吧？”姚芊树转头问道。

族长面对明晃晃的尚方宝剑，脸上表情义不容辞，“他们敢，除非我不做这个族长。”

姚芊树赞赏的点点头，“李家选你做族长，是他们的福气。”

族长心中敲鼓，真不知道这话是真心褒奖，还是暗自讥讽。

“族长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打算为李公子收殓吗？”姚芊树惊诧地道。

“是，是，啊，不，我这就走。”族长连忙屁滚尿流地走了。

姚芊树见了，吹吹宝剑，哎，有些时候对一些人还真的不能讲道理，你要讲道理，他比你还有道理，对待这样的人，还真的以暴制暴。

把宝剑递还给齐禛，姚芊树看了一眼徽娘，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过去打招呼的好，她悄悄的离开了。

“斐王妃今天好威风啊。”

刚走出李家大院，一个声音在姚芊树身后响起。

姚芊树正在四下张望，小夭小娥哪里去了，听到这声音，姚芊树眼中闪过惊喜，转过身去。

“吴昕，是你，你回来了。”姚芊树露出笑容。

对面是一个身穿短打的汉子，面目平平，要不是姚芊树对声音特别敏锐，根本就不会发现眼前这个人就是吴昕，这个和他本来的样子差的太远了。

“是啊，只是没想到，你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不容易啊。”吴昕唏嘘道。

姚芊树不以为意，上前去就要吊在他胳膊上，吴昕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斐王妃，你现在已经嫁做人妇了，要注意点形象，要不然，那天斐王叫人给做了，说不定就会有人说你和奸夫干的。”

形象这个词，还是姚芊树最爱挂在嘴边的。

姚芊树悻悻然的缩回自己的爪子，“小夭和小娥你见了吗？”

吴昕恩了一声，“我打发她们先回去了，你我好久没见了，要这两个拖油瓶做什么。”

姚芊树扑哧笑出声来，“难得小夭小娥肯听你的话。”

吴昕大咧咧的道：“其实她们也不想听得，我说你们再不走，我就把你们扔到百花楼去，这两个就吓跑了。”

姚芊树听了撅嘴，“你又吓唬她们，难道真的要我成了光杆司令，你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