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树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凌重紫，“你知道？”

是了她只想到了两种可能，却忘记了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冷慕寒还留在京城。

凌重紫接下来的回答就仿佛一个大锤打在了姚芊树的心上，“他在皇宫。”

凌重紫点点头。

不用凌重紫再说什么，姚芊树乖乖的跟着他回到了皇宫。

“你真的要去见他？”凌重紫皱眉。

眼见着她那么热切，他有些不忍心拒绝，只是，冷慕寒现在待的那个环境，真的不适合姚芊树去，姚芊树发病的时候的样子他记得一清二楚，她怕冷，可是，冷慕寒现在却在皇宫中的冰室。

姚芊树坚定地点点头，她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冷慕寒解惑，这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

凌重紫在心底了叹口气，有些事情，该来的，就躲不掉。

“小狸，去吧火狐的大氅拿过来。”凌重紫吩咐。

小狸答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姚芊树，在心底里默默地叹口气，皇上对娘娘的感情，那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小狸把皇上珍而重之的火狐大氅套装拿了过来。

凌重紫亲自捧着，牵着姚芊树的手，“我们去吧。”

小狸见了，连忙又拿起一套黑狐的大氅跟在凌重紫的身后。

姚芊树隐隐的猜出点什么。

现在的这个天气，拿什么大氅，想必是去的地方极冷。

姚芊树眉宇之中隐隐的流露出担忧来，凌重紫一转头见了，嘴唇紧抿，什么时候她能这么担忧他一下下，他一定很欢喜。

两个人七转八转，凌重紫给姚芊树带到了冰室前，顿住脚步，把手中的抱负打开，给姚芊树披上大氅，双手抓住她的双臂，迫使她坐在绣墩上，脱下她的鞋，换上了麂皮小靴，靴子里面不知是什么毛，穿上特别的暖和。

“皇上，你也小心着些，别受凉。”小狸赶紧给凌重紫披上大氅。

姚芊树张了张口，想要问他的身体怎样，还没有开口就转过头去，目光一暗，他的身体再差也还活着，凌崇秀却因为他死了。

凌重紫走到门前，回头握紧姚芊树的手，“你要是受不了了，千万不要强求。”

到了这里，温度就已经比别处下降了些许，姚芊树自然明白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她猜测的地方，她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这世上最坏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过，哪怕再糟糕，她也有心理准备，虽然是那么想的，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凌重紫靠了靠。

凌重紫敏锐的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相依着向下走去。

冰室是建在地下的，越往下走越凉，好在四周围都有夜明珠照亮，四面的墙壁都是冰砌成，倒像是到了琉璃世界。

“凌重紫，你怎么来了？你带来的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姚芊树听了，忍不住就要哭出声来。

那个声音顿了顿，忽然叹口气，“芊树，是你吗？”

姚芊树再也忍不住，泪水簌簌而落，凌重紫默默地递过手帕。

姚芊树狠狠地擦了一把，哽咽着道：“师父，是我。”

冷慕寒悠悠地叹口气，“为师的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姚芊树向声音处冲去，凌重紫担忧的拉住她，“小心些，别滑倒了。”

姚芊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脚下还是小心了又小心。

走到了开阔处，就见到冷慕寒盘腿坐在一张狼皮褥子上，姚芊树见了，微微放心。

冷慕寒静静地望着她，姚芊树咬着嘴唇，见不到他的时候心心念念要找到他，见到了，姚芊树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对别人说是不找到冷慕寒她心中的结难以解开，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有多担心冷慕寒。

缓缓地走进冷慕寒，跪坐在他的狼皮垫子上，近距离地看着他。

冷慕寒伸出手去，抚摸着姚芊树的头发。

姚芊树悲恸，“师父，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记得冷慕寒曾经说过，只有在他将要散功的时候，他就会需要到一个很寒冷的地方去，她一直想着北方苦寒之地，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在京城。

“师父……”姚芊树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样说。

冷慕寒看着她，冰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的暖意，“芊树，你身体畏寒，回去吧。”

姚芊树见此，垂泪，“可是，芊树想要陪师父多呆一会。”

冷慕寒叹口气，“假如你知道了为师做的那些事，只怕你就不会在这样想了。”

姚芊树摇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论师父做了什么，芊树……”

冷慕寒打断她的话，“我杀了你父母的孩子。”

姚芊树只觉得喉咙发紧，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冷慕寒叹口气，“当年，赵国皇城被破，我抱着你躲避众人的追杀，那是你才刚满月，而追兵紧咬着不放，我看到一户人家门上挂着红条，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婴儿身边有个奶娘在那打盹，我点了她的睡穴，看了看那睡得香甜的女婴，那女婴又瘦又小，和你根本就没法比，我原本想着李代桃僵，见到这样子知道是不可能了，一掌按在那婴儿的身上。”

姚芊树打了个冷颤。

凌重紫伸手揽住她，“原本宁静平和的生活，忽然被打乱，冷师父在那样的情况下，心魔骤升也是情有可原的。”

冷慕寒曾经和他坦言贵妃亲手掐死姚芊树，他也直言自己对贵妃的倾慕之情，亲眼见到心目中乖巧善良的女子设计陷害别人，他可以给她寻找理由，认为形势逼人，她不得不那么做，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了手，亲眼见到这一切的冷慕寒没有发疯发狂，这已经是奇迹了。

“为师听到脚步声，闪身出去，眼见着姚父欣喜的抱起孩子，眼见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眼见着他神情悲恸，这一切都无法叫为师的心中升起半点微澜。”

“师父……”姚芊树只觉得如鲠在喉，叫了一声师父，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一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出来，看了你一眼，扔在他家的门前，亲眼见到小男孩子把你抱回去，亲眼见到那男子接过你，对那个小男孩说：这是他的妹妹，亲妹妹，并且叫他许诺，这是他们父子两个的秘密，我才默默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