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老的过世，让整个阙婵山的气氛都低迷了好多天。

由端木青用雪女的身份替他办完丧礼之后，大家便开始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端木青也开始进入道神石洞里发掘自己的异能。

正如离长老所说，在这里最容易看到最真的自己，最容易让自己迷失，却也最容易发掘自己。

端木青有时候在在里面一待就是两三天，竟然不会感到饥饿，有时候，就感觉自己只是一个魂灵，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星空里，寻味着一些从来都是似是而非的问题。

虽然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答案，但是却能够让自己找到自己心里最初的回答。

夜魂偶尔会过来，然后询问她最近的进展，告诉她一些诀窍。

如此一个月下来，竟然收获颇丰，好多她见过的异能竟然都可以在自己的身体里发掘得到。

比如向是万千的移形换位，无形的隐身，地瓜的土遁等等。

韩凌肆从端木青搬过来之后，也时不时地来一趟，但并不是很频繁，既不打扰她的修行，也不会让她感到被刻意的冷落了。

从神石洞里出来，端木青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到底还是有些疲乏的。

然后就看到那一日他们聊过天的地方，韩凌肆静静地坐在那里吹箫。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端木青笑问道。

“有一会儿了，猜想你今天应该会出来。”说着话递给她一只饼。

端木青看也不看就细细地吃了起来，韩凌肆笑道：“你变了很多呢！”

“嗯？”这句话好像那天路过的赵御鸿也说过，“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竟然也会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有些不明白了。”

“你瞧瞧你吃这个饼，这么难看的，你就直接塞嘴里了，而且味道也不怎么样也不见你抱怨。”

端木青一边皱着眉头看那只饼，一边反问道：“我以前会说那样的话吗？”

韩凌肆笑着摇了摇头：“不会，青儿好像什么都不怎么会说。但是还是有些变了。”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端木青笑着看着他，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她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博他一笑。

“变得更加大气了，如今看你，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成熟自然的韵味，好像注定了高高在上的人，我甚至都不会想你还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端木青嘟了嘟嘴没有接过他的话题，或许这种变化是必然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雪女已经很久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也已经很久了。

从知道那份责任开始，她也就必须要变，要变成一个能够承担这份责任的人。

可是这样的话题太过于沉重了，她和韩凌肆之间都有些承受不了，所以，她只好选择无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咦！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呢！你这只饼在哪里买的？怎么这么难看？而且味道好像也淡了一点点。”

韩凌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这是我做的，你这都是吃了第四个了，竟然还真是要等到我提醒才知道。”

端木青方才有些搞怪的神色立刻就没有了，她呆呆地看着他，喃喃这嘴唇，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干嘛？现在才感动？不会太迟了吗？”他还是没有办法如此严肃认真地跟她说这样的话，他真的不想要让她为难。

端木青却留下了眼泪，然后扑到他怀里：“对不起，韩凌肆，真的对不起。”

“傻瓜，你我夫妻之间，哪里还需要说对不起呢？在我的眼里，青儿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也从来都不会阻止，这一点，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啊！”

端木青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将她从怀里挖出来，韩凌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道：“但是青儿，我只是希望，你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让我高兴的，还是让我难过的。

若是你的事情，你不让我承担，于我而言，也是一种痛苦，你明白吗？”

端木青始终都明白，也始终都知道，他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其实一直都横亘在他的心头。

若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躲过去什么都不说，那么他们那里是如今的样子。

轻轻地点了点头，端木青含着泪看着他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很不想把这种煎熬的感觉带给你，明明知道那样的悲剧一定会发生，但是还是只能够眼睁睁地等着，这种痛，真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韩凌肆眼底瑟瑟的，但是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哀伤来，而是笑看着端木青道：“谁说的？若是最后让我知道，这些日子都是你一个人在熬，那将是我一辈子的折磨。

而如今，至少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让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帮你一起承担，就算是这个世界上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不至于太过于痛苦和后悔。”

端木青带着眼泪笑了：“那……我们要说好了，不管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你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这一句话，让韩凌肆忍不住鼻酸，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跟他的青儿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而今才知当时错，那么多的年年岁岁，他们竟然都给辜负了。

“什么时候回王府吧！我觉得家里怪冷清的。”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韩凌肆笑着道。

端木青听到他说起家这个字，心下一暖，笑着点头道：“我们成亲过后竟然都没有在一起住过，那时候在青州，没名没分的，却还天天在一起，可见这造化弄人。”

“那时候，真是委屈你了。”韩凌肆看着她的眼睛，自己的眼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现在想想，还真是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终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中间的波折不过是让我们记得更清楚罢了。”

“青儿！”

他深情地叫了一句，端木青抬起头，浅笑地看着他。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他说得十分动情，但是端木青还没有开口，他却又改口了：“还是等你的事情忙完了再说吧！这个时候若是有个孩子，你一定会很不方便。”

“你……很喜欢孩子吗？很想要？”

这个问题问得韩凌肆脸上一阵羞赧：“我喜欢孩子，但是只喜欢我们的，很想要孩子，也只要你给我生孩子。”

这是多么的坚决，才会让一个有着雄霸天下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待会儿吃过饭了，就回去一趟吧！”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皇叔最近跑令王府跑得挺勤的。”

“什么？”端木青心里惊讶极了，成亲那天晚上端木兰跟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响着，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嗯！最近朝堂上都已经是一潭死水了，各处的势力蠢蠢欲动，但是还没有打破这其中的平衡，所以我们倒也落得清闲，只是奇怪的是，如今你已然不在令王府了，皇叔却还往那边跑得那么勤。”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带着狡黠的笑意，端木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皇叔一辈子的幸福就在那里了，你这个做侄子的不想着怎么让他美梦得偿，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韩凌肆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此时这样的舒心过。

虽然心里依旧有一块石头，却暂时被隐藏在了眼前的欢愉之下。

两人回到昊王府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的时候了，秋天的傍晚还是有些冷的，端木青裹着韩凌肆披风跳下马，阿朱阿碧早得了消息，站在门口就等着他们。

“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探望亲戚，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这样晾着新郎官的新娘，可当真就只有你一个了。”

阿朱笑得脸都红了，倒是阿碧忙前忙后的，不停地收拾东西。

“对了！小姐，莫失姐姐下午来过了，但是你不在，她便又回去了。”

端木青奇怪问道：“回去？回去哪里？”

因为令王府里也要人照顾，所以端木青便将百媚他们三个人加上一个叶慕白都留在了令王府，但是莫失却是带了过来，这是早在莫失离开东离之前就跟她说好了的。

所以听到阿碧的话，端木青十分的吃惊。

“会令王府里去了啊！我也纳闷呢！但是她听说王妃你晚上回来，就说了句晚点儿再来找你。”

端木青猜想这可能跟她这一次的西岐之行有关，又想到赵御风没死，心里不由的也有些闷闷的。

晚上直等了一晚上，她也没来，倒是韩凌肆一脸的不耐烦，直说莫失不懂事。

最后软磨硬泡不过，还是跟他去睡了。

第二天直到端木青吃过了早饭，莫失才过来了，时间倒也挑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