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府里惹事，掌家的事全权交给陈娇儿也不是不可以，她好落得清闲。但她不得不想好，若是陈娇儿大权在手中握实诚了就脸子一变，她的好日子才真是到头了。

“今日去宫中，母后言不日将派两个嬷嬷来府中教导规矩，妹妹日后也是有机会入宫的，一起学着些吧。”她说着面上也是一片好意。

陈娇儿一愣，很快又笑着应道：“谢姐姐，妹妹自当尽心学习。”说完陈娇儿低了低头，不叫她看见颜色。

陈娇儿对于这明争暗斗话里藏机的事情何其敏感。她搬出这件事来就是警告陈娇儿府里的事情宫里头也都是藏着眼睛的，该懂的规矩得懂。身为侧妃，只要一日还有她这个正妃压在上头，就需得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强出头。陈娇儿自然是听懂了的。

“妹妹可见过府中其它房妾室了？”她似随口问道。

四皇子之前已经纳了三房妾室，听说都是府中丫鬟提拔上来的。其中两位是从宫中跟出来的。还有一位是朝中一位大员在四皇子出宫入府之日便送进府中，当夜就进了四皇子屋子伺候。过不了几日，四皇子先一日提拔了那两个宫女，第二日才提了那大员所送的丫鬟做妾。同样是妾，这提拔的先后顺序便定下了她们姐姐妹妹的排位。早前府中的大小事都是那两位宫中的打点着。想来四皇子是既如了那位大员的意，收了他这份美人礼，又让自己更信任的两个丫鬟做大压制着，也不叫她全落了好处。

原本今日一早那三房妾室是该来给她这位正妃敬茶问安的，但既是第一日，按照规矩她须得先入宫给圣上和皇后敬茶问安。这头那三位就得等到第二日再来给她请安了。按照顺序，再之后那三位也要向陈娇儿这位侧妃敬茶。她既然问了，就是想到，怕是陈娇儿今日已经急着抢了先。

陈娇儿果然回道：“回姐姐，见过一位了。”

“哦？可是西厢那位？”陈娇儿的回答在她的预计中。她和陈娇儿的院子都居中，离四皇子的寝院不远，一左一右。妾室有独立的院子已算荣宠，但必须位居偏侧。东厢那两位宫中来的同居一院是懂规矩的，自然不会越过她这位正妃先见了侧妃，就是陈娇儿寻了由头召唤也可以请病择日再见。西厢那位却不够谨慎了，许是知晓了四皇子昨日进了陈娇儿房里头，也是急着讨好这位看起来风头更胜的侧妃。

陈娇儿答道：“是。”一抬手间，陈娇儿腕上多了一枚白玉镯，似有意让她瞧见。虽不比皇后送她的那枚，贵在送的人身份尊贵无比，但这一枚打眼一看成色也是极好的。四皇子送的？还是西厢那位有心的送的？

这时，柳儿和屏儿举着托盘回来，这个话题便暂时先告一段落。由着两个丫鬟将碗筷盘子一一落桌，等到盖子一掀，她一看，好家伙！原来这才是陈娇儿等她同用早饭的目的。

不过是一顿早饭，清粥小菜不少，看似寻常，但细看里头的材料却又不简单了。

先是这一份白粥，里头其实是有着山药、枸杞、何首乌，汤色偏白浓稠，凹一匙凑近鼻尖一闻，不用送进嘴里品尝已经又知道这汤头是用某种鱼熬的。想来是鲈鱼吧？

再看某一份小菜，从前她确实不曾尝过。是用干贝和栗子先熏后蒸再晾凉成为一道小菜。干贝看似有些焦干，实际入口弹牙又不会太硬。栗子绵软，里头吸足了干贝的精华汤汁很是鲜甜。单用一两口好吃是好吃，但味道都是出自这两种食材，拿来下粥有些淡了。

别的小菜已经不用细说了，值得注意的是不见最寻常的凉拌生萝卜、生黄瓜，又清一色少油盐，更不要说别的香料，倒真是清淡。而光是这一粥一菜，里头山药、干贝、鲈鱼、栗子、枸杞、何首乌六样齐全。好巧不巧前头她看过房中一本膳食有关的书籍，可是清楚记得，这六样可都是养肝补肾，可谓古代房事保健补肾秘方。而按照她平常的口味，最喜酸酸甜甜的凉拌生黄瓜，书中也有提，要保肾气，生黄瓜是忌食用的，盐和某些香料也是同理。

啧啧！这一大早的，后厨就如此尽心，想来是四皇子特意吩咐后厨给陈娇儿做的吧？

这些菜品不多，够两人食用。想想看四皇子一大早和她一起入宫，到了此时也还没用过早饭。一回府就不见了人影，不是急着跑到陈娇儿房里头共用早饭？谁成想陈娇儿不等四皇子，却跑到她这里来等。还不知四皇子到了陈娇儿屋里头不见人，此时是何表情？

看她表情有些古怪，陈娇儿得意一笑，道：“这些都是爷今早离府前特意吩咐后厨给做的，说是补气养肾，挂念妹妹昨儿伺候的尽心，及时补补身子是极好的。想到昨儿姐姐睡得也晚，难免有伤气血，便想着和姐姐分享。”

人家都说这么直白了，她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她却装了一半的糊涂，只笑着应道：“妹妹有心了。熬夜又饮酒之后补补肾确实是好的。”说着想到四皇子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却没能吃到这他自个儿为自个儿和陈娇儿安排的补肾一餐，她吃得更香，一点都不客气。

陈娇儿看她不气，却反倒没了胃口，可能事先还准备了一些挖苦或显摆的话，此时也说不出口了，低头吃饭更没了滋味，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期间陈娇儿还打了几个哈欠，没了斗气，疲色就显现了出来。也真亏了陈娇儿昨夜那么操劳，一大早搬屋之后还能拖着这副疲惫的身子来找她不快。刚刚看陈娇儿走路都不稳，才是借着装作与她亲近，实际上反过来借了她一把力。何苦来的呢？换做是她，早饭一时没胃口，不如先好好补个眠，然后等四皇子回来再一同用早饭也精神些。更能得了四皇子的好，不是更好？这是真累，脑子也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