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阙-by 孟姜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8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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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徐氏
“拼了命往皇宫里钻的人,就没有一个单纯的。宫里的生活不比外面,若真是文文静静的人进去,只怕要不了几年就会如同被霜打过的花一般,慢慢枯萎。”风重华淡淡地笑,声音却恬静温柔,“能傲然挺立在枝头的,无一不是历经风霜适应了严冬之辈。”
能入宫的,没有一个笨人。
宫中的女人就像这院中的杏花,一年年的开,一年年的败。只要树还在,就会有开不完的花。
傅语萧能不能在宫中存活下来,这是个未知数。可风重华却知道,既然傅语萧能让四皇子哀求袁皇后求娶她,就证明她有过人之处。
与这样的人交往,多少要留个心眼,不要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钱。
周琦馥叹了口气,也知道风重华说得极对。遂不再谈论这件事情,说起了京中这段的宴请。
“过些日子大理寺卿府上有宴饮,也给你下了帖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这几天你总呆在府里,闲也要闲出病了。”
风重华笑着摇了摇头:“在家里看书画画,闲了就与舅母下盘棋,怎会觉得闷?倒是你,怎么看起来心事不宁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周琦馥的小脸垮了下来。
王藩台的马车昨日就进了京,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妻子儿女们。
今日早上送来了拜帖,约定几日后来文府拜访。
一想到王瀚,周琦馥的心情急躁不安起来,“不知道,就是一想到王家的人要来拜访,我这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风重华知道周琦馥在为什么而别扭。
王瀚不论好与不好,终不是周琦馥自己挑选的夫婿,是父母强行塞给她的。所以,若是王瀚优秀了倒还好,若是王瀚不像周家所打听的那样优秀又怎么办?
就好像是近乡情怯,若是临近故乡越是胆怯,心情越不平静,惟恐家乡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斜晖绚丽,穿过碧纱窗映照在两个少女纤细的身形上。
薰风徐入,掀起白绫帷帐,带起了少女的惆怅……
周琦馥终是提出告辞。
风重华笑着将她送出,而后又转身回来。
坐在梳妆台前,脑子里想着双鱼胡同送来的消息。
双鱼胡同来消息,无非是要钱要物。今儿来信说郭老夫人要人参,明儿来信说郭老夫人要燕窝。要不就是说没钱看病,让风重华看着办。
都知道她得了二房一半家产,再加上文氏的嫁妆,她现在可比风家有钱多了。
郭老夫人说,“自从安陆伯府被褫夺爵位,她的身体就一日不胜一日。可她为了孙子,只能死命地撑着。如果她死了,风绍元这个承重孙,就得为她守孝三年。”
听了这样的话,风重华不禁笑了,将许嬷嬷唤了过来:“嬷嬷你说,如果我将手里的铺子卖一间,怎么样?”
许嬷嬷怔住了,声音不由高了些:“姑娘,不能卖啊。”姑娘并不缺银子啊,怎么会想起卖铺子?
“这么说,嬷嬷也觉得卖铺子不合适?”风重华支颐,若有所思。夕照拢在她身上,如同披了一层金黄色轻纱。
“如果这铺子都卖给许呢?”风重华所说的许是指许嬷嬷的侄子许东。
自从风重华将东门大街的一间铺子送给他后,他就辞了大理寺小吏的职务,一心一间地操持起店铺的生意。因为他与大理寺众吏员关系处得极好,又时不时的给几个前同僚送钱送物。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好,竟是隐隐有了当家大掌柜的架子。
许嬷嬷眼睛眨了眨,怔了半晌:“他哪有那么多的银子?”
“许没银子,可是我有啊。”风重华微笑,取下鬓间的素绢花放在匣子里。
这不是左手换右手吗?明面上是她侄子买下铺子,可实际上还在风重华手中。过这一遍手,有什么意思呢?
许嬷嬷有些闹不明白了。
风重华却不等她想明白,就将许东夫妇请了过来。
许东夫妇与许嬷嬷的表情如出一辄。
可风重华是主,他们是佣,自然不能提反对意见,更何况风重华还给了许东半成的分红。这可不是一间铺子,而是所有铺子的分红,这样的话就代表着风重华聘了许东为大掌柜。
许东自然只有欢喜。
与风重华接触这两三年,他深知风重华并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事情做得好,风重华不吝于奖励。
许东夫妇走后,风重华就去了周太太屋里,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周太太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便极为支持,甚至把余大掌柜过来商议此事。余大掌柜是余嬷嬷的丈夫,是从周府带过来的陪房,对周太太很忠诚。
他给风重华提了三四个方案,甚至还帮她介绍“买铺子”的人、四处宣传的人、摇旗呐喊的人。
有了余大掌柜的襄助,这件事情就更加容易了。
隔了两日,京中就传出风家二房嫡长女出售店铺为祖母治病的事情。
许多得知消息的人立刻去了文府打听消息。只可惜他们到底是晚了一步,在风重华放出话的次日,就有一个晋商花巨资买下了所有铺子。
售得急自然价格就低,买得快肯定价格压得死。明明能卖一两万的铺子,结果八千两就出了手。
得到消息的人纷纷后悔,可是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山西那边来的。晋商多经营票号和盐业,不论哪一个站出来都是腰缠万贯之辈,他们能打听到风家女儿卖铺子并且低价买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有不少人感慨风家的女儿这次亏大了,到底是闺阁幼女没经历过什么事,被人哄了都不知道。
卖了铺子第二日,风重华就大张旗鼓的将五千两银子送到了风家长房。她对外言明,剩下的三千两是她的嫁妆。
可是风家的人却是不知道收敛,明明接了她的银子,依旧是三不五时来索要钱财。
不仅来人要银子,风慎也来了几次,说什么要接风重华回府,女儿总不好在舅舅家出嫁之类的话。
而且风慎在外面以汉王亲家自居,公然声称女儿被汉王妃看中,极有可能嫁入汉王府。风重华恼他败坏自己名声,就私下找了许东,请他寻了几个泼皮打了风慎一顿,禁止他再在外面谈论汉王府的事情。
风慎被套麻袋的第二天来文府要医药费,却连大门都没进去。
风重华也不与他理论,以文谦的名义派人把他往外轰。风慎嘴里一边骂风重华无情无义,一边躲着文府下人的木杖。
百花井巷的人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往外讲!有人怜惜风重华有个不争气的父亲,有人说她不敬父亲,还有人说她一搭上汉王府就忘了本。
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这时,徐世子跳了出来,逢人便讲风绍元曾是自己的男宠,说风家的姑娘想嫁汉王世子那是痴心妄想。讲了这话没几天,徐世子在放假回家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打得他好几天都没起来床。
再隔了两天,定国公夫人在扑蝶会上与汉王妃所说的话就流传了出来。就有人说,这是徐飞霜恼怒风重华抢了她的亲事,所以让徐世子在外面乱说的。
定国公夫人眼看儿子好得差不多了,就派下人去国子监问责,可是下人却连国子监的大门都没能进去,被几个学生骂得抱头鼠窜。
定国公夫人盛怒之下亲自去寻李祭酒,要为她儿子求个公道。她是一品定国公夫人,守门的自然不敢拦她,可刚进了大门,就被十几名学生抬着孔圣人的像给堵在台阶上。学生声称国子监历来是为国储才之所,怎能容一个妇道人家践踏斯文?
然后学生们抬着圣人像往前走,定国公夫人一步步向后退。
最后跌落台阶,体面尽失。
定国公夫人不甘,就趁着下朝的机会跑到奉天门扯住了李祭酒,大声与他理论。李祭酒以袖掩面,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自裁。
最后还是袁皇后派了太监过来,才把定国公夫人拉走。
李祭酒经此羞辱,生了退意。在奉天门外长跪不起,磕头出血,要告老还乡。百官也极为不满,连皇后都不敢在奉天门行走,一个定国公夫人居然就敢在百官列班奏事之处撒泼了?
数十人陪着李祭酒跪在奉天门外,称定国公夫人牝鸡司晨,不杀不足以平百官愤。
永安帝对李祭酒百般抚慰,赐了布帛与金银,而后下令杖毙了奉天门外所有当值的太监和黄门。
奉天门外一时血流成河。
几个时辰后袁皇后下中旨,褫了定国公夫人一品的诰命和俸禄,又令定国公夫人闭府读《女诫》,直到改过自新为止。
这个惩罚可谓极重,吓得定国公夫人连连上表请罪不已。
一时间,京中传闻纷纷,令人眼花缭乱。
与此相反的则是文府喜事连连。
王藩台一家进京后,王夫人就来了趟文府,言明等鲁氏进京后把周琦馥与王瀚的亲事给订下来。而后没隔几日文谦由侍书擢升为侍讲,兼领六科给事中的拾遗一职。翰林院的人进入六科给事中就是进入内阁的第一步,文谦等同于半个阁老。
又隔几日,文安学在会试中了第五名。
消息传出后,那些媒人们更是闻风而动。来替安学和安然俩兄弟提亲的人几乎如过江之鲫,都快把文府的大门给踩破了。
中了贡生本来应该摆宴庆贺,可是文谦考虑到四月二十日就是殿试,此时文安学最应该做的就是认真功读。于是就罢了宴请,又令人闭了府门,不许文安学出府会友。
虽说是不能大肆宴请,周太太却想请几位知交好友过府吃顿便饭,小范围的庆祝一下。
于是,她就将琦馥与重华都叫了过去,商量宴请的事情。
听到有人来赴宴,周琦馥雀跃不已:“姑父入了六科给事中,大表哥中了贡生,本来就该摆宴,不知来赴宴的都有谁?”
周太太就将人名都说了一遍:原来是衍圣公府的梅夫人、王瀚的母亲王夫人、国子监祭酒李方良的儿媳房氏、都察院右都御史谢仁行的夫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陆离的太太……
周太太看向风重华的目光有些异样。现在京中的事情看起来繁乱,可是实际上都是围绕着风重华与汉王世子展开。
她当然知道风重华打了风慎,也知道文安然与谢文郁把徐世子打得下不了床,可后面定国公夫人去奉天门外撒泼就超出她的意料了。
谁能想到定国公夫人敢这么做?
可是这样一来,谁又能记得当初汉王妃给风重华起了小字的事情?
周太太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盅,说道:“这几们俩先准备一下,等到琦馥的母亲来后再请人。”
风重华抿了嘴笑,觉得周太太是个颇有意思的人。单从这名单里绝看不出想要干什么,可她只听到了李方良与陆离的名字就知道,周太太八成是在相看这俩家的姑娘。
前世,大表哥文安学娶了李方良的孙女,二表哥文安然娶了陆离之女。而且订婚时舅舅被罢官没多久,赋闲在家。可这两家并没有嫌弃舅舅,不仅订了儿女亲家,而且成亲时都赔送了不菲的嫁妆。
风重华抚了抚腕上的赤金点翠手镯,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和汉王府扯上关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