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停年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就遇到了廊间并排走着的阳星言和连清扬。

他微微颔首，向阳星言问好。

阳星言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连清扬淡淡的瞥了一眼苏停年，心里却有些疑惑，他们两个关系有这么好吗？

阳星言看了一眼踱步离开的苏停年的背影，拍了拍还在发呆的连清扬，打断他飘远的思绪，催促他赶紧进去。

连清扬微微蹙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走远的的苏停年，转身进了老师办公室。

连清扬进去后，苏停年也停下了准备下楼的步伐，转身走回到阳星言的面前，跟他说：“老师说，你既不愿意提前参加高考，也不愿意报名参加竞赛？”

阳星言失笑，除了问物理题，他很少听见苏停年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消息还挺灵通的。”他微微一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苏停年没有说话，他根本看不透阳星言这个人——他有着敏捷的思维和深不见底知识面，但是不像那些学者一样，快马加鞭地奔驰在在学术的路上。他像一个平躺在竹筏上的逍遥闲人，随着水波缓慢漂流，根本没有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冲劲。

他不理解且不认可阳星言这种随性的态度，但是他并没有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乐趣。

“我下周去集训，你上次微信里说的绕定轴转动刚体的动能和所涉及的柯尼希定理，这周能抽时间给我讲讲吗？”

从连清扬返校上课后，苏停年请教物理问题由线下转为线上。

连清扬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为了避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相似的两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做朋友的。

阳星言点点头，大学物理的力学知识对于一个高二生来说，确实是有些难理解。

连清扬出来的时候，苏停年已经走了。

“张老师找你什么事？”

找他来的是正在为竞赛名单发愁的数学张老师。

种子选手阳星言不想去，其他有实力的学生都去参加物化生的竞赛去了，导致参加数学竞赛的人少的可怜，甚至连去集训的名单都还差一个人。

连清扬的数学是学的最好的，虽然知道这位学生是个少爷脾气，学与不学完全就是一念之间，更别提去参加竞赛了。

可为了不拖别的竞赛的后腿，数学老师还是硬着头皮把连清扬叫来聊聊。

得到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拒绝。

“他找我去数学竞赛。”

连清扬这事不关己的语气，听起来对竞赛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阳星言认为，连清扬应该试一下，如果他在竞赛方面能拿到名次，对升学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阳星言与他一前一后走下楼梯，到一楼的大平台时，他回过头，疑惑地问：“你不打算去吗？”

连清扬并不愿意去，他知道阳星言无意去竞赛，如果他答应了，意味着自己会和阳星言分开。

他不想和他分开。

连清扬面露难色，对上阳星言带着笑意的目光，他有些说不出话。

少顷，他才缓缓开口，反问阳星言：“那你为什么不去竞赛？”

眼睛快速眨了两下，阳星言一脸理所当然：“没必要吧，以我的成绩。”

他抬起头，表情有些凝重地问；“那你觉得我有必要吗？以我现在的成绩。”

理性来说，连清扬参加竞赛能够给他和他父亲的对赌增加筹码，但是从个人情感出发，他更希望少年能够自己决定未来的路。

如果连清扬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好了。

而且以他目前的成绩，只要未来高三他不自暴自弃，保持现状，考上国内前三的大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笑着跟眉头微蹙的连清扬解释：“并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在你父亲面前能有更多筹码。”

听到这里，连清扬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眼睑半敛，轻声说：“我就是最大的筹码。”

“嗯？”他的声音太轻了，阳星言没听清。

“没什么，”他抬起头，凝神望着眼前的人，“我会好好学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上玉石俱焚这条路。

*

苏停年去集训前的周末，约了阳星言在学校旁边的书店见面。

早上，阳星言带着整理好有关于绕定轴转动刚体的动能和柯尼希定理的学习资料，和要跟着出来透透风的连清扬一起来到了书店门口。

昨天晚上，阳星言趁着连清扬还在写题，回卧室洗了个澡。

他的手机没有拿回房间，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桌上。

本来还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的连清扬，突然瞥见阳星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但是他好像看到了苏停年的名字。

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他凝眸，看清了屏幕上苏停年发来的消息——

【苏停年：周六早上，学校书店见。】

阳星言洗完澡，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的手机。

他来到客厅，看见连清扬正拿着笔发呆。

走近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摆在桌上的、自己刚刚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的手机。

他轻笑一声，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路过连清扬眼前时，他还顺便张开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

连清扬回神，扭头仰视正带着笑意看着手机屏幕的阳星言。

他头发没吹，发梢上的水滴落在洁白的t恤上，晕出水渍。

温热的皮肤与冰凉的布料接触，让刚洗完澡还暖烘烘的阳星言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将他的动作一收眼底，连清扬捞过被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递给阳星言。

“怎么不吹头发？”

阳星言摆了摆手，揉了揉想打喷嚏但是打不出来、有些发酸的鼻子，清秀的眉头微拧说：“出来找手机。”

“我先吹头去了，”想到刚刚发呆的某人，他又笑着补充，“你要是累了就休息。”

说完就快步回房间了，独留满心疑惑的连清扬怔坐在那里。

苏停年到底什么时候和阳星言关系好到会私下见面了？

真让人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