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连翊臣有些惆怅，他收到消息，连曜鸿准备回国，这意味着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阳星言和连清扬第二天要去篮球馆赴约，所以晚上司机将二人送回了阳星言家。

载着两个少年的车驶离园林，连翊臣视线中的不舍逐渐被寒冷取代。

“何禹桉，明早该回连氏了。”

“是。”

*

早上八点。

连清扬去晨跑，路过一家包子铺，买了包子豆浆油条给阳星言当早点。

到家的时候，东西还冒着热气，但是阳星言还没起。

他把包子放到餐桌上，回房间换衣服冲澡，收拾好才去敲阳星言的门。

房门被打开，阳星言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眼神迷离，手扶在门框上，完全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但是失败了。

“怎么了？”他眯着眼睛，声音含糊地询问。

“吃早饭。”

连清扬身上散发着好闻的薄荷味，他记得这是之前超市大促销买一送一时他买的。

“你晨跑回来了？”阳星言揉搓着眼睛，“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了。”

好吧，昨晚写代码睡得比较晚，平时他都是八点自然醒的。

“嗯，等我一会。”说完转身去洗漱了。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困意才被赶走，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心中恍如隔世——连清扬刚来家里的时候，都是他负责做早点的，结果时间一长，竟是位置互换了。

……

中午，阳星言打车去径幽。

安晔前几天打电话告诉阳星言，他的戏杀青了，回国后想跟阳星言一起吃个饭。

大年三十那天，有狗仔跟着安晔，导致这片小区被狗仔标上重点了。

安晔决定保险一点，带阳星言去外面吃。

反正公共场合人多，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直接散开，装作不认识。

连清扬提议去连翊臣那边吃。

阳星言觉得可行，连翊臣的餐厅是预定制的，而且去吃饭的人非富即贵，狗仔是混不进去的，比起一般的餐厅要安全很多。

本来阳星言是要带连清扬一起去的，但连清扬觉得父子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一面，他去就有些冒昧了，所以就没跟着去。

阳星言到径幽的时候，安晔还在路上。

连翊臣今天不在店里，但是门店的经理是跟了连翊臣很多年的人，对来过几次的阳星言也比较熟悉了。

当然，口风也很紧。

连翊臣知道安晔是阳星言的父亲这件事时并不惊讶，并且特意叮嘱经理当天大厅不开放，只接待雅间的客人。

安晔是被经理带进雅间的。

把客人带到后，经理便默默退了出去。

他们职业素养高的人是这样的，从不过问不该问的，就算知道不该知道的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席间，安晔询问了阳星言的近况，他知道阳星言和连清扬一起去海边旅游了，但是他的儿子看起来并没有晒黑。

然后又说到自己的规划，自从和儿子说开了，他就变得喜欢跟阳星言吐露未来计划和安排。

他说：“这部电影大概率在明年上映，我想借此机会冲击明年的国际大奖。”

“不过……”

他抿唇，过了片刻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打算退居幕后了。”

阳星言喝水的动作一顿，惊讶又不解。

安晔解释道：“我在荧幕前，饰演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好像从来没做过自己。”

他说，他想试试做导演。

“我想要做一回讲故事的人。”

他的话仿佛一块激起千层浪的石头，拨开阳星言被迷雾包裹住的内心。

“这一部电影或许会是演员安晔的终点，但会是开启导演安晔起点的钥匙。”

阳星言语气笃定，是对安晔说，同样也是对自己说。

他抬眼，二人目光相接。

安晔眸中闪烁，其实他自己也没底，他的经纪人和公司在听完他的想法后，纷纷表示他捡芝麻丢西瓜。

但是儿子的支持是父亲最坚强的后盾。

“好。”

安晔的声音有些哽咽。

之后，安晔又说到后半年的安排。

电影《河畔》将会在明年初春上映，接下来这段时间公司依照安晔的想法没有派工作给他。

他一开始想着，阳星言马上高三了，他也趁着没有工作的时间好好陪陪儿子。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突然休假在家会不会打扰到他学习，而且如果他频繁出入这个小区，绝对会再次引起狗仔的注意。

他久不归家，现在也不能打着陪伴的旗号扰乱阳星言的生活节奏。

所以他得提前跟阳星言商量好。

阳星言摇头，浅笑道：

“高三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了，平时大概率是你一个人在家。”

他的话让安晔面露苦色。

他也知道，安晔作为父亲，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所以现在想弥补过去缺失的对孩子的陪伴。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他真正的儿子已经化蝶远去。

“其实这段时间你可以多进组，但不是以演员的身份。”

安晔一怔，思量片刻后接下他的话继续说：“我应该以制作者的身份参与电影拍摄，提前感受身为制作者与身为参演者有何不同？”

阳星言颔首。

安晔了然，阳星言这是委婉的拒绝了自己休假在家的提议。

但他也变相支持了自己未来转型的决定。

他尊重阳星言的想法，同时也会仔细考虑他给自己的建议。

用过午饭，阳星言先行离开去篮球馆，安晔则是在雅间又坐了半个小时，才跟着助理从后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