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阳星言和连清扬开车一起去隔壁市。

他们求了祈愿福袋后，一直没时间回寺里还愿——之前大一军训跌下山，连清扬就觉得是福袋起了作用。

阳星言从小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自从穿书后，他就变成了摇摆不定的中立者。

对于这件事，他和连清扬的看法一致，但是因为时间没协调过来，所以还愿这件事就一直被延后。

直到连清扬前几天突发奇想拿福袋出来看的时候，发现装在里面的符纸，上面写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保险起见，他专门在网上搜索了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去寺里重新再求一个。

一个常年位居热门的帖子说，如果发现去凉山寺求得的福袋有褪色的迹象，那就说明当时祈求的事情已经达成，需要尽快去寺里还愿，不然会受到反噬。

许多网友在帖子下现身说法：

【用户:我来证明楼主说的是真的，之前爷爷生病住院，我爸去凉山寺求了一道健康符，本来我们已经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了，然后我爸把健康符给我爷爷戴了三天，就转出了icu，后来病情稳定就出院了，这个健康符也就被我们忘记了，但是最近我爸特别倒霉，经常磕碰，无意间看到这个帖子，我就立刻带我爸去凉山寺还愿了，果然顺利了很多，人也不倒霉了！】

【年年岁岁：我也是我也是，我和我老婆结婚八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去凉山寺拜了拜，来年我老婆就怀孕了，是个可爱的女儿，女儿出生后，家里老一辈的说只许愿不还愿会遭报应，虽然我们不太信这些，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去凉山寺还愿了，今年我老婆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

连清扬只看了几条评论，就决定把带阳星言去凉山寺还愿的事提上日程。

阳星言看了那些故事，虽然觉得很玄乎，但关乎连清扬，他宁可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

大年初一，是拜神还愿的好日子。

凉山的山脚下聚集了不少本地外地的人，大家都想要在新年的开始，为今年一整年求一个好的运势。

这一次，他们依旧选择了靠双腿爬上山。

连清扬担心阳星言爬一趟山下来又是肌肉酸痛走不动路的状态，所以想过要不要买缆车的票，坐到山顶再走山路下来。

但这个提议被阳星言拒绝了。

他还记得那年临走前住持对他说的话，心诚则灵，许愿祈福如此，还愿也当如此。

要么选择不相信，一旦相信了，就不应该敷衍了事。

研究所那边初五才收假，就算自己真的累瘫了，也能在家休息好几天。

难得见阳星言不排斥运动，连清扬也就顺了他的意思，把在网上订好的缆车票给取消了。

山脚下的小广场，乌泱泱的一大片，都是穿着挡风的登山服，手持登山杖，准备爬楼梯登山的人。

“这人也太多了……”

他们来之前已经做好要排队上山的准备了，但属实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他们走楼梯上去的队伍要比坐缆车的队伍好一些，二人没等几分钟，就来到了上山的第一个台阶。

阳星言望着远处没入拐角的楼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感慨道：“好远。”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心里装着事，到了就直接闷头爬山，根本没注意到这蜿蜒而去的环山石阶居然那么长。

连清扬比阳星言落后一个台阶，他一只手扶着登山杖，一只手挡在阳星言的身后。

自从上了大学，除了体育课以外，阳星言基本不怎么健身，更别说现在去了研究所，一周七天，天天窝在实验室，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研究所骑自行车到校门口，然后步行回家。

遇上研究所放假的日子，连清扬会在晚上带他做一些酣畅淋漓的运动。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体力不怎么样的阳星言会在上山的路上双腿发软，然后从台阶上摔下去，所以一路上，他挡在阳星言身后的手就没离开过。

快到凉山寺的时候，阳星言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还好连清扬反应快，立马上前抱住了开始体力不支的阳星言。

“没事吧？”

阳星言喘着气，撑着连清扬的身体重新站稳，他侧身给其他游客让出一条道，揉了揉眼睛，试图缓解视野里泛白的景象。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因为没力气了变得有些沙哑：“没事，快到了。”

连清扬的手掌贴在阳星言的腰部，“我扶着你。”

阳星言回头望他，没有拒绝。

有了连清扬的辅助，最后的一段路，阳星言没再有脚发软的情况。

他们来到凉山寺门前的小平台的时候，阳星言已经很累了，连清扬扶着他在旁边大榕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他看着门口香炉里缭绕升起的香烟，思绪出走——

这才多久，他的体力已经不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每天不是久坐就是久站，体力能好到哪里去？

“走吧，”阳星言拍腿而起，“再晚一点就要排队了。”

还愿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给寺内中庭的小池子扔铜币，可以给门口的功德箱投钱，也可以买三炷香拜一拜。

谨慎的连清扬把所有的还愿方式都来了一遍。

烧香是此行的最后一项，轮到他们的时候，二人一同跪在铜像前的软垫上。

檀香的味道令人心静，沉闷厚重的钟声

……

离开的时候，阳星言刚下第一个台阶脚就开始打颤。

他扶着护栏，指尖泛起了青白色。

连清扬走到下面两个台阶，双手向后身体俯向前，“我背你。”

阳星言要是以这个状态下山，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出意外。

“不行，”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下山更不好走，你背着我体力消耗会增加，万一你体力不支没站稳，我们一起摔下去怎么办？”

连清扬别的都没听进去，只听到自己的对象说自己体力不支。

“你确定要质疑我的体力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控制音量，此话一出，另外一边正在上山的人纷纷朝他投来打探的目光。

他们有没有想歪，阳星言不知道，但他肯定，连清扬一定是那个意思。

读懂对方的阳星言沉默了，他不敢在公共场合跟连清扬深入探究这个问题——连清扬完全有可能再说点什么爆炸性发言。

脸皮薄的阳星言不再犹豫，硬着头皮直接趴上了他的背。

“您请。”

耳后传来阳星言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