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昭明帝到底态度平和，“太子关乎国本，众卿所言甚是。立吧，立了就都安心了。”这倒是昭明帝的心里话，“太子的人选众卿可有议程？”环顾了一下四周。

诸臣相互对看着，脸上有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惊喜就不用说了，诧异的是圣上这一回怎么这么好说话，一提就答应立太子了。

立谁做太子？诸臣心中盘算开了。“悔”太子自尽了，三皇子逼宫未遂自戕了，大皇子断了胳膊成了残疾了，这么一排排，圣上已成年的五位皇子只剩下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又资格角逐太子一位。

此外，昭明帝还有六七八三位皇子，不过七皇子和八皇子母妃位低，年纪又太小，恐怕正不拍年长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倒是六皇子已经十二了，本人又聪明，再加上母妃庆贵妃是为圣上尝药死的，圣上本就喜欢他，现在是更怜惜三分了，倒是有一争之力。

诸臣心中飞快地比较着，衡量着利益得失。

四皇子母妃卑微，没有外家扶植，但妻家平南侯府得力。本人的能力自打那回赈灾之后就越发出色了。

五皇子呢？有个身居四妃之一的母妃，这一点上头倒是比四皇子强。但妻家比不上四皇子，程家老太爷虽是刑部尚书，又是阁臣，但程家不仅是五皇子妃的娘家，还是作死的三皇子的外家。受三皇子的连累，程家现在都低调着呢，能帮着五皇子的也有限。

四皇子能干，五皇子也不算差，防疫的差事就做得可圈可点。这么一比还真是半斤八两。四皇子排行上虽在五皇子之前，可五皇子还有个性子好能容人的优点呢。

有人要说了，五皇子不是挺傻气的吗？

有人立刻不同意了，什么挺傻气？会不会说话了？那叫傻气吗？那明明是忠厚。这是缺点吗？这是优点啊！帝王要那么精明干什么？帝王傻气一点，愚蠢一点，做臣子的日子才好过呀！

至于六皇子，年纪上不占优势，母妃都不在了，圣上的内疚又能维持多久？恐怕是争不过两位兄长了。

昭明帝把众人的眉眼官司瞧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道：“下了朝众卿好生议一议，拿出个章程来再给朕回话。”

大皇子的书房摆设又换了两遍，多好的机会呀！立嫡立长立贤，就一个嫡出还已经自尽了，这一回就该立长了。他是皇长子，外家妻家都得力，要是没残，新太子妥妥就是他了！造化弄人，老三害我呀！大皇子捶胸顿足又把死了的三皇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四皇子也很激动，现下这情形，太子之位简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就算是排着来，那也是他排在前头。就小五那个傻头，有什么资格跟他争？就算是父皇偏心，那他也不怕，他现在羽翼已丰，大不了学三皇兄呗！只是他可不是三皇兄那个没用的，都没弄清父皇的底牌就急慌慌往宫里冲。不过也好，有他那个倒霉鬼，倒是替他试探出父皇手里的势力。

小五不足为惧，倒是九皇叔，他得好生防卫着。他倒不是担心九皇叔跟他争太子之位，毕竟他才是父皇的儿子，九皇叔名不正言不顺，朝臣都不能答应。四皇子担心的是，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他要动父皇，一定绕不过九皇叔这一关啊！

五皇子还有些蒙呢，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两个都跑他跟前来卖好要请他为太子？

太子，那可是储君啊，大燕朝的未来之君。他虽也是父皇的儿子，却从来没想过太子之位。他有自知之明，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也都比不上几位皇兄，且他也没什么大志向。反正他是皇子，将来一个亲王是跑不了的，父皇难道还能饿死他？

五皇子虽没有争位的野望，但现在有机会做太子他也不会往外推，捡个漏也挺好的哈！至于能不能胜任太子一职，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父皇这个皇位也是捡漏捡来的，不也做得很好吗？

哦，对了，还有四皇兄。五皇子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了。四皇兄的出身不行，父皇和大臣肯定不愿意立宫女之子做太子的，他压根就不用在意。

就是宫里的淑妃娘娘也十分高兴，拉着五皇子的手直道我儿有福气，催促着他多到圣上跟前尽孝。

请立太子的奏折堆满了桌案，昭明帝翻看了两本就没了兴致，“士斌，你念念吧。”他对侍读王士斌道。

王士斌恭敬地道：“是！”就拿着奏折念了起来。

昭明帝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王士斌越念心中越是没底，这些奏折都是请立太子的，上头也举荐了太子的人选，虽然他没有数过，但仍是知道举荐五皇子的最多，其次是六皇子，再其次是四皇子。

王士斌小心地窥了眼昭明帝的脸色，心中紧了一下，忙又收回视线认真念折子。

“圣上，臣念完了。”王士斌放回最后一本折子，恭谨地道。

昭明帝嗯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辨不出喜怒。王士斌心里可好奇圣上的态度了，却连一句试探的话都不敢说。他是才到圣上身边的，却也知道圣上不喜话多的人。

早朝时昭明帝直接把奏折搬到大殿上了，随便翻了几本念了念，方道：“你们的折子朕瞧了，多是举荐五皇子的，这事朕也不会独断乾坤，和内阁商议后再议吧。”

殿上四皇子的脸就冷了，散朝回到府里连解剖了五只小动物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住，哈，朝臣居然倾向小五那个傻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觉得小五不精明，想架空君王！

哼，认为本殿下出身卑微，不配得到他们的跪拜！真是好大的胆子！本殿下是龙子，是父皇的儿子，比他们高贵了一百倍，一千倍都不止。

不是不甘心跪拜本殿下吗？本殿下还偏就要让所有人臣服在脚下。

四皇子暗暗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