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将军，敌方至少十万人马已到城外五十里处。”

“再探。”夏侯震从桌后走出。

“那抛石机和铁蒺藜可有做好？”大外甥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这些奇怪的兵器图。

“回将军，工兵们夜以继日赶出来五台抛石机，铁蒺藜约莫五六百个。另外毒药粉已赶制出一批，一部分分配给前锋营，一部分正在制成毒包，供投石机使用。”副将赵士诚上前答道。

“城外防卫工事布置如何？”夏侯震来回踱步。

“第一批铁蒺藜已全部撒在敌军必经之路上，壕沟也已挖好，沟底布满竹刺。”

“好，让弩机营上城墙，前锋营待命，你们先退下。”

“影三，那火药研制得如何了？”夏侯震对着虚空中问道。

影三现身，“因为硝石和粗铁有限，仅做出来一小批火箭和火药球，铁火球也有一些。”

夏侯震点点头，“这些留着紧要关头用。”

影三接着说道：“南方采买的豆子第一批有万斤，但豫州前几日受了风灾，死伤无数，主子说可能会引起瘟疫，所以我刚送出消息，绕路的话约莫要十几日后才能到达。另采买的蔬菜在南边作坊加工成菜干之后再运过来。”

夏侯震听后面露忧色，“豫州此时若是爆发瘟疫就大事不妙了。”

“不知道主子此时可到达襄州地界。”影三刚收到三天前的消息，他也很担忧。事实上他主子正陷在浓情蜜意中无法自拔，影三若是知道实情不知作何想。

过了一会，帐外急报：“报，敌军在三十里外扎营。”居然没有直接杀过来。

“影三，你怎么看？”夏侯震坐到桌边眉头紧锁。

“拓跋弘烈手下至少有十六七万人马，此次来了十万，恐防有诈，东西线布防如何？”

“你担心……”夏侯震心中同样有疑虑。

“我即刻带人去探。”影三拱手离开。

夏侯震立刻书信给副将周铭泽和孙啸虎， “来人，十万火急，速速送往东西线。”

汉源城外半日诊脉，约莫进行了一半人，有四人高热，九人低热，其中五人有咳症，全部进隔离区。其家人及密切接触者也被带到观察区隔离，城内目前只发现两例小儿低热，留在医馆服了药状态良好。

城外官道上陆陆续续有被拦截住的流民，因为听说有赈粮，也都退到两县交界处，统一搭棚子住下了，实在有那想闹事的，基本都让云影卫解决了。汉源县这边暂时抽不出郎中过来，要等豫州太守的安排。

林子汐这一天都和云翊腻歪在一起，她口述云翊执笔，手中的铺子都做了具体规划，也算是有营养地谈恋爱了。“云翊，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林子汐坐在云翊怀里捏着那双如玉雕般的手。“待影一回来就知道了。”云翊有点心不在焉。

林子汐突发奇想，拿出作画工具，“嗖”地从云翊身上跳下来，认真地做起画来，云翊怀中一空，有些失落。

只见小姑娘神情专注，手下的笔似乎长了眼睛，又或者他的手已经印刻在她脑海里，不同笔道在指尖熟练转换，墨色或浓或淡，不一会他俩交握的双手就跃然纸上，再经过着色晕染，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作就呈现在云翊面前，小姑娘又在右上角写下了一行字，“执子之手”。

“剩下的你补上。”林子汐笑眯眯地说，云翊眼中深情流露，拿起笔写下了“与子偕老”，落款云 汐。

“完美。”林子汐很满意，左看右看不舍放下，云翊此时心中如有一汪温泉在汩汩流淌，整个人都沉浸在小汐带给他的幸福之中。

“主子。”影一的声音突然响起，云翊好想给他一脚。

“进来吧。”云翊的声音可以冻死人。影一想我没得罪主子吧，这声音有点冷啊。

“城外诊脉都已结束，有热症的一共十九人，六人高热，十三人低热，其中十人有咳症，均已隔离，其接触的人也已进入观察区。都喝了汤药，这些人据说在路上都是摸过死人的，有的还烤过老鼠和断肢吃的。”

林子汐扭过头干呕了下，杀土匪的时候都没觉得多恶心，听到吃老鼠和死人肉实在没忍住。云翊瞪了影一一眼，忙递了杯茶给林子汐，林子汐摆摆手，塞了颗薄荷糖到嘴里，压下了那股难受劲。

影一有点委屈，有了女主子就嫌弃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能不能一起同甘共苦了。

“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我给你的消毒水喷了吗？”林子汐给了他几盒消毒泡腾片，前世疫情的时候囤了不少，又在超市里拿了两个喷农药的手压式喷雾器，让影一按配比兑了水在城门口以及热症隔离区这边每日喷上几次。

“喷了，穿了防护服戴了口罩去喷的。”

“你们自己每日注意勤洗手，不要靠近那些热症的，那些暂时诊脉没有症状的也有可能正处于病毒潜伏期，意思就是可能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才会发病，所以你们不要大意。”林子汐仔细嘱咐道。

第41章 战事起

“还有，日夜派人盯着，千万不要让得了热症的人从隔离区跑出来，包括观察区的人，观察区至少呆足七日，最好呆足十四日。实在有那些呆不住要往外跑的，那就杀鸡儆猴吧。”

只能尽量按前世隔离的经验来，套个模板而已，医疗技术跟不上估计人嘎掉的可能性很大，目的也只是尽量保住未感染的人了，关键时刻心软会害了更多人的命。

影一领命退出去了。“目前看来，汉源县令算是个好的，云影卫在各交界处暗暗协助，南下经过汉源县的流民基本都控制住了，少许没走官道的到了城边也都排队诊脉了。即便豫州情况不好，襄州这边目前看来应该不会造成蔓延的态势。”

云翊想着必须要把豫州疫情控制在中南部，但是一旦北部战事起，流民必定会更多，得在德泾县和武义县南部多建隔离区，务必要保住襄州。

“今日这些个热症如果病情得不到缓解，明日若是再出现几个病例，这个事情估计就压不住了，是不是就要让那位知晓了？”林子汐指指天。

云翊看她那可爱样，好想捏捏她的脸，“豫州太守应该已经上报了，毕竟那边比襄州严重，到时候太医署应该会派人过来，我会让云影卫送密信，建议在豫州南部多建隔离区。”

“嗯，只要能控制住人口流动，将热症的人隔离开，就不会大面积蔓延，将疫情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就是在我们那里，遇到厉害的疫情，关键时刻也是要封城的。只不过这里信息传送速度太慢，往往就贻误了最好的时机。”林子汐又开始想手机了。

“对了，你们是有信鸽的吧？”

“嗯，有，不过有时候也会出问题，信鸽在途中也有可能被误杀，而且有些重要信息不便写在纸上，我一般还是让云影卫口传。”

林子汐想到了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隐字术，随口问道：“你们写密信不用隐形墨水吗？”

“何为隐形墨水，难道写出的字能隐形？”云翊很感兴趣。

“差不多吧，就是用明矾制作的墨水，这种墨水写好的信看上去就是一张白纸，然后收信的人将信浸在水中，字就会显现出来。你可以找人去试试。”

“太好了，小汐。”云翊觉得小汐一定就是上天送给他的宝藏，处处给他惊喜。

“你想不想看看有趣的实验？”

林子汐眨眨眼睛。“何为实验？”云翊虚心求教。

林子汐拿出一个柠檬，一支蜡烛，一个鸡蛋，还有一块明矾和一瓶醋。只见林子汐将柠檬切开，用一支有棉花的棒棒蘸了点汁水，在白纸上写了个“云”字，然后将其吹干。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林子汐点燃蜡烛，将白纸在火上烤了一会，一个“云”字显现了出来，云翊感觉无比惊奇。

林子汐又让他自己试了一遍，云翊就像一个拥有了新玩具的孩子般兴奋。

“还有一个，继续看。”林子汐将明矾和醋按一定比例融合在一个，然后在熟鸡蛋上写了一个“云”字，待溶液完全渗透进去后，她让云翊剥开蛋壳，赫然一个“云”字在蛋白上，云翊此时嘴巴正好可以塞下这个鸡蛋。

“好了，实验结束。方法我写给你。”云翊自己又玩了一遍，这回他写了一个“汐”，自己在那傻乐。

“不过这个破解之法千万不能泄露，否则就没有意义了，而且一张白纸传信如果包装过于隆重的话也会遭到怀疑的。”林子汐记得电视剧里那些人将一张白纸郑而重之地包好缝进贴身兜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即使别人没有破解之法，也不代表不会琢磨出来，毕竟水泡、火烧的法子也不是很难想到。

北地，入夜影三带着几个影卫悄悄靠近敌军驻地附近，他们已经盯了一下午了，并未发现异常，大军正常在扎营休息，影三视线在营地扫视了一圈，发现了中军大帐，门口两个士兵把守。

先不能打草惊蛇，影卫们隐在暗处，静待时机。又过了半个时辰，帐中走出数名将领，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有两个正往影三他们藏身之处走来，正当影三他们准备出手之际，没想到这两人拉下裤子，小解了起来，尿臊味差点没把他们几个熏过去。

那两人边放水边说着一串话，还放肆大笑，其他的影三没听懂，但“东裕”他听出来了，就是周副将驻守的东裕关。原来如此，声东击西。看来这十万人是要偷偷引渡一部分到东线去，拓跋弘烈老巢那边还有几万人，算盘打得真是好。

待两人离去，影卫们迅速撤离。此时，夏侯震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影三的消息。

“将军。”影三人未进声先至。

“快进。怎么样？”夏侯震迎上前去。

“那十万人真正要对付的怕是东裕关。”影三把听到消息告诉了夏侯震。

“嗯，好一招声东击西。东边只有四万左右的守军，还真说不好。”夏侯震蹙眉。

“那就想法子让他们自乱阵脚，老巢那边只余六七万，即便全去了东线，一时也不足畏惧。恐怕他们的目的可能还不止声东击西这么简单。”

“难道他们想……”

“来人。”夏侯震召集所有手下，“赵副将，狄戎那边近日有无异动。”

“两日前的消息是，还如以往那般，小股骚扰我西线。”军师秦时抬头，“将军是担心狄戎和拓跋弘烈联手。”

夏侯震点点头，“刚收到消息，城外那里玩得是声东击西的把戏，但恐怕他们的胃口还不止如此。”

众人皆是一惊，前锋营统领问道：“将军，那狄戎呼顿不是与拓跋弘烈有杀父之仇吗？”

军师摸着胡须回道：“那呼顿之母本不是其父正室，且被其嫡母凌虐至死，呼顿身为庶子不被其父重视，但其人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可以说拓跋弘烈还帮了他的忙。”

“到了冬日他们比我们的日子还难过，估计是想速战速决。”赵副将若有所思。

“西线那边易守难攻，尽管只有三万人，即便敌军大军压境，也是可以拖些时日。怕就怕，呼顿只是绊住西线，且会出兵协助拓跋弘烈攻我中线，拓跋弘烈估计还留了一手，老巢还有六七万人马。”夏侯震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他们想全面开花，让我们自顾不暇，那我们就先让他们自乱阵脚。”秦时眸光深邃。

“军师可有良策？”

“如我所料不差，今夜城外应该要往东线调派人马，去往东线必会经过那处山谷，只要我们能提前设伏，必能对其重创。不求全歼，但扰乱其布局还是可以做到的，想他不敢直接调兵去东线也是怕了这处所在。”

“好，前锋左营、鹰击营、虎翼营听命，尔等速从南门出城，抄近路赶去设伏，不可恋战。本将还会派人暗中协助，到时若有异象，不必慌张。”鹰击营擅夜袭，虎翼营擅使弩。

三位统领领命急去，所有将领随后退出主帐。 “影三，那些个火器带走一半，去协助夜伏。”今夜注定无眠。

城外三十里几处，敌军果然趁着夜色派出了五六万人马往东边移动，但毕竟人多，还有一应粮草辎重，又不熟悉地形，夜行速度不会太快。

等到这边全部准备好了，那边大部队才晃晃悠悠赶来，肥鳖慢慢入套，众人耐心等待着，快了，忽听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漫天碎石从天而降，一时间山谷里血肉横飞，哀嚎声嘶鸣声乱作一团，虎翼营趁机向山谷后方敌军放箭，只听得“噗噗噗”，箭入血肉声不断响起。

鹰击营身着黑衣，与夜色融入一体，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收割性命，一击便退。影三则带着暗卫在敌军尾部包抄，火药球里的毒烟在爆炸后蔓延开去，敌人成片倒下，火箭和铁火球使得未进入包围圈的敌军死伤惨重，一时间火光冲天，爆炸声混杂着惨叫声突破天际，可惜数量有限，用完后影三带人迅速撤离，前锋营看到后面的情势立刻吹哨三声，所有人原路返回。

这场以少胜多的偷袭战后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竟然连雷神和火神都下凡了。这边拓跋弘烈还在主帐里搂着爱妾做着美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