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

雄正批阅奏折时，太后突然过来，甚至王怀都没有来得及通禀。

“皇帝。”太后一向慈祥的声音里此时尽是威严。

“母后，您怎么突然来了？”雄放下手中朱笔，忙迎了过去。

“怎么，皇帝不希望哀家过来？”

“母后这是的什么话，儿臣是担心母后的身体，您若是有事找朕，只要派人过来通禀一声，儿臣自当前去永寿宫给母后请安。”雄扶住太后。

“免了，哀家现在可不敢让皇帝过来请安。”太后将雄的手拂去。

雄扫了眼自己的大手，眸光敛了敛，“不知母后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哀家听皇帝将寒儿打入了牢，不知他所犯何事？”

“君轻寒勾结逆贼顾玉祺，意图谋反！”

“勾结逆贼，意图谋反？”太后冷笑，“不知皇帝的证据呢？抓人总得讲究证据。”

“母后放心，等朕抓到顾玉祺，您会看到证据的。”

“顾玉祺？皇帝难道当真相信那是顾玉祺？”太后眉目渐冷，“当年，哀家让你饶过玉祺和慕容芷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可是你却执意要斩草除根！那可是你亲自监斩，你觉得他还会活着？”

“是不是他，一试便知。”

“这就是你要将寒儿押入牢的原因？”

雄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皇帝，哀家没求过你什么，今我求你放寒儿回府。”

“恕儿臣做不到。”

“你……”太后陡然生怒。

雄幽幽转身，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后，“母后，您这么多年来，一直维护君轻寒，不是因为他优秀，而是因为他是皇兄的儿子吧！”

太后眼底划过震惊，狠狠缩了下双瞳，“你，你都知道了？”

“不知为何，在君轻寒身上，朕时常能够看到皇兄的影子。也许，也许是他太优秀了，就像当年的皇兄一样！”

“你想做什么？”

雄冷冷笑了，“若是君轻寒资平庸，朕或许还可以让他做个闲王，逍遥一世。可惜，他的优秀令朕不安，一如当年的皇兄！”

“你想杀了他？”太后眯起眼睛。

“朕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杀了他！”雄眼底迭起阴鸷，“母后一定不知道，君轻寒自幼身体不好，不是他那一晚跪在风雪中留下的后遗症，而是朕从就给他下了慢性毒！”

“君佑霖！”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母后，即便当年宁妃在皇兄死后俩月之后才被诊出喜脉，但朕还是不能相信君轻寒就是朕的儿子！”雄着笑了起来，“果然，果然还是被朕猜对了，他是皇兄的遗腹子！”

“君佑霖，你若是敢动寒儿，就先杀了哀家！”

“呵，母后果然还是更疼爱皇兄，如今为了他唯一的血脉，不惜和朕断了母子情分。”雄嘴角噙起几抹自嘲，“母后，其实这么多年来，儿臣一直都不明白，明明朕和皇兄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对我们却不同。从你就对皇兄严厉，但凡皇兄做错事情，你每次都狠狠惩罚。而到了朕这里，你却一笑而过。很多时候，朕为了能够像皇兄一样被你打骂，故意做一些惹你生气的事情，然而却没樱你每次都是慈祥的给我讲道理，不论我做错什么，你都能原谅我。”

太后闻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母后对我和皇兄的态度不同，所以这才使得皇兄比我优秀？可是，我又不甘心承认这个事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暗暗努力着，想着将来有一日，我若是比皇兄优秀，母后是不是也会严格要求我？然而，并没有，我哪怕做了一件事，母后也会为我感到开心，这让我心里越来越沉重，直到夺嫡……”

“母后一直对我很和蔼，很宽容，直到我逼死了皇兄，你一气之下，打了我一巴掌，之后便去了皇觉寺，一住就是三年。母后，那是你第一次打我。从此之后，你就变了，不论我做什么讨你开心，都没有用。”

太后终究没有忍住，热泪滚烫，定定的看着雄，“你想为何我对你和佑麒态度不同？”

“自然想知道，朕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知道。”

“因为，你不是哀家的儿子！”

“什么？”雄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佑霖，你的生母不是哀家，是德妃。当年我和她一同入宫，情同姐妹，一路扶持着走上高位。入宫一年，我又和她一起生子。后来，有人要暗害哀家，是你母妃替我喝下了毒酒，救了我一命。临死前，她将你抱到我的怀中，求我将你抚养长大。”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雄不可置信。

“你可知你母妃断气时，跟我了什么？她求我，将来让你继承皇位！我答应了，所以不论佑麒有多优秀，那皇位都是你的，你又何必去争抢？”

“母后从对我好，也是因为这个？”

太后点头，“你母妃救了我，我怎么舍得打骂你？”

其实，后来她心里也清楚，当初德妃以命救她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德妃出身卑微，没有娘家的势力，她的孩子绝没有可能继承皇位。

她的死，却成全了君佑霖的一生！

虽然被她算计，但是她并没有怪她。

毕竟当年入宫，她们一路扶持不易，而她又多次救她性命。这些，就当是她欠她的。

“佑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哀家可以不与你计较。可是他就寒儿这条血脉，你不能动。”

“母后，君轻寒不是当年宅心仁厚的皇兄，朕不杀他，他会杀朕！”

“你还有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太后摇头。

雄着微微眯了眯眼睛，“母后，二十七年前，朕已经无法回头。所以，这条路，朕必须要继续走下去！”

太后被气得胸口发闷，“君佑霖，你……”

“来人，扶太后娘娘回永寿宫。即日起，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永寿宫半步！”

雄微微敛眸，他想，就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这皇位本来就是他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