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咳，就有五皇子萧江琛替他说话：“谁说父皇承认了？”语气冷漠，眼神阴鸷，开口就说红景的过往：“红景，简阳县云山镇人，幼时定亲同村秀才，成亲之后被休弃，不贞不洁，今年十月，又身犯命案，就这种女子，你也要收，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本来就是忍着的，现在又不是皇上说了，红景蹭的站起——她的膝盖也坚持不住了。这种话，她还是很有反驳余地的：

“泼脏水也要带着脑子，你当简阳县令是白痴吗？那马槐之案已经落档，谁是真凶一查便知，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想再栽我头上，你和村里那些无知村妇有何区别？”

红景避前就后，那休书之事她深知不能再提，所以只说后面的事。

但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上位者哪里忍得下，一声冷喝：“放肆！”

“我就放肆了！”红景一身正气：“我不曾做过的事不曾说过的话都往我身上安排，我要是不说话，真就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了，难道就凭你身份高贵，我等性命就该为草芥吗？”

说她是“药王谷”的弟子，那她就顺到底好了，既然她是救命的，这看不得这些也很“合理”。假身份说用就用，阿泽也是相当高看了她的。

萧泽琰就知道红景不会露馅，老五想拿这个做筏，正好挑了个红景最不介意的，被红景义正言辞的压一头，他说不了什么。

萧江琛被说的心尤不甘，话到嘴边就只有一路：“诡辩！”

“何为诡辩，这是民声。”红景继续扣下大帽子：“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声音，是百姓的声音。你却连百姓的话都不让说，你想让百姓都活不下去吗？想让大好田地都荒废吗？”

红景口齿伶俐，有章有序，皇上 都多看了几眼，看到三子的手一直在她旁边，又咳了一声。

“咳咳。”

这么明显，眼神加声音。红景立刻就后退了。

她一后退，萧泽琰就往前站了半身，把人挡在自己后半侧。

红景这些话说的有点大，尤其是她身边跟着老三老四，萧江琛难免想多，他看了看皇上，弓身说：“父皇，这女子野心可期，定是被人指使的。”

他一个人对两个人，还要夹杂着这个女人，索性就一锅端掉。

皇帝倒是微微眯眼，表情放缓：“你到近前来。”

虽未点名，但各自都心知肚明。

红景有些诧异，抬头就看了过去：“我？”

萧泽琰急忙“吭”了一声，想要提醒她，红景却直接往前走了几步。

她还没傻到会真走到近前，不过是距离比刚才缩短了两步而已，站定福身：“皇上万福。”

“抬起头来。”

室内灯光不明，她还偏刻意低头，皇上可不会放过她，直接盯着她：“你今年……多大了？”

看上去实在是小了点儿，一团稚嫩。

红景并不觉得自己小，可能她见惯了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只是现在她肤色已改，又有本身的气质，一般人看不明白。

446 挑明

但她此时所处之圈是一般人吗？

微抬头，给他一个大概能看到全脸的角度，就眼观鼻鼻观心了。

很能沉得住气。

……

良久，皇上轻笑了一下：“倒有几分将红椒当年的风范。”

红景虽然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谁对比，不过她心思不在他说的话上，而是接了一句已经想好的套路话：“皇上近年心思沉重，身体力行下行趋势明显，尽量少思回想，方可益寿延年。”

说到寿命上，没有不动容的。只不过各自不同——

除却萧泽琰脸色不变，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惊讶。

萧海璟觉得红景又糊弄人，就像一开始糊弄他那样；萧江琛第一反应就是看皇上的脸色，他是不信红景这话，就怕皇上信。

而皇上，眼里掠过一瞬的诧异之后，转而就是不信。

“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净说些好听的来糊弄朕，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成全你？”皇帝似笑非笑，实则起怒：“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敢充当神医，笑话。”

“皇上，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您不信我，可以问您相信的，神医不是自封，而且医者多为建议。”红景不卑不亢，是她的她认，不是她的她坚决不背锅。

“父皇。”

“父皇……”

萧泽琰和萧江琛几乎同时开口，稍有叠声。

萧泽琰看了那已经占了地利的老五萧江琛一眼，长揖道：“父皇，景儿在路上曾救过人，其中一个说自己是御医院司的长子，儿臣不知真假，不过，御医院司正肯定清楚。”

那么多大夫，总是能肯定红景的医术的，但他眼神转过，却看到红景微微摇头。

摇头作甚？不让他说？抑或是担心？萧泽琰一时想不准是哪一点儿，眼看老五要说话，他再次抢先：“您不信儿臣，是觉得儿臣不孝吗？儿臣今夏被贵母妃逼死的时候……儿臣实在有心无力，进不了孝道，如今有景儿救助，儿臣只想让父皇也健泰安康。”

这话比红景说的有气势多了，而且直接把矛盾点给挑明了。

挑明了！红景都吓呆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当着皇上的面，说人家的宠妃，这……这……

萧江琛万万没想到萧泽琰突然发难，他和母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竟然在占了先机的情况下被牵制，完全措手不及！

“放肆！你竟然要质疑母妃？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孝？”他急忙弓身依仗皇上。

皇上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只不过，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曾闻问。

上位者不说话，萧江琛有些慌了，生怕父皇起疑，又说：“三哥，我一向敬重你，你竟然会如此狠毒！”

“我只是向父皇说明个一下我当初为何会失踪而已，五弟急什么？”

萧泽琰的不慌不忙和萧江琛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谁技高一筹立分高下。

红景觉得信息量太大，她有些不适合在这儿听，默然四望，正好和皇上对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