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欣柔执意不肯吃下墨璟昊递过去的续命丸，一时之间，崖边的四个人都僵立在那儿。

“欣柔，把它吃下去吧，璟昊重伤时也靠它保住了性命，只要留有一口气在，凭越楚的医术可以救你的。”皇甫辰受了箭伤，失血过多脸色也很惨淡，紧按住手臂上的伤口也加入了劝说行列。

“咳……”庄欣柔边咳边吐出一大口血，“不了……以前我还可以苟活着，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爹叛国，是逆臣，我就算能活下来也是罪人……我好累了，真的撑不住了，让我走吧，就当成全我……”

墨璟昊深吸口气，她的眉宇间全是疲惫，最终他收了手，点头。

“好。”

她靠在他的身上，气息越来越微弱，抬眼看向墨璟昊，嘴角浅浅地笑着，用了最大的力气朝他的脸伸手。

“璟昊，我爱……”她的手还未触及他的脸，完整的爱语未说完，美眸缓缓闭上，手也跟着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平静地倒在他的怀里。

“欣柔……”

楼璇颖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凄楚的一幕，偏开了脸。

崖边的风很大，吹拂着她的裙角，不知何时，对面早已平静下来，庄坤华的余党已经全部被制服，冰魄蛇与她隔着崖谷遥相对望，似乎感应到主人的视线，全都朝着这儿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璟昊。”

身后越楚急切的声音传来，楼璇颖回头，就看到越楚和暗夜朝这儿过来。

太迟了，庄欣柔求生意志全无，她已经选择了死亡。

越楚看到庄欣柔那脸色，心中大惊，在他们身边半蹲下，抬起她的手替她把脉，半晌过后，摇头叹了口气。

“她已经走了。”死去的人他无能为力，只能放弃，但旁边还有一个受了箭伤失血过多的皇甫辰，越楚从药箱里拿了药和布条简单地替他处理起伤口来，“只能这样处理一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乱出馊主意，我不该这样提议，不然庄欣柔也不会死了。”皇甫辰自责不已。

“已经这样了，这也是她的选择，对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墨璟昊同样叹息，她的爱太沉重了，那是她的全部，可他回应不了。

“回去吧。”墨璟昊抱着逝去的庄欣柔站了起来，抬头就看到站在崖边一脸平静但沉默不语的楼璇颖，她的眼里波澜不惊，此刻正定定地看着他，因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一时有些心慌，“璇颖，过来，我们要回去了。”

“好，你们先走，我要把我的冰魄蛇收回来。”她朝他轻轻一笑，不等他再说其他话，小小玉笛放至嘴边一吹，那头的冰魄蛇蛇尾一个摇摆，跨越深不见底的崖谷，像将她送过来时那般卷住她的腰身，蛇尾再次收回时，已经将她带到了崖的对岸。

“璇颖……”墨璟昊劝阻的话还未出口，她却已经落在了对面。

楼璇颖站在了冰魄蛇堆中，周围的血色衬着她的白色纱裙，是那样的显眼，她伸手摸了摸那些乖巧的冰魄蛇脑袋，叹息一声。

她的心头是生堵的，明知道不该跟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太多，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这一刻，这句话清晰地在她脑海里浮现，爱一个人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很丑恶，她竟然在吃一个死人的醋！

她突然明白了以前不管庄欣柔如何挑衅陷害她，她却不停救她的原因了，只要庄欣柔活着，她永远是赢家，可庄欣柔死了，她根本没法争什么。

她不知道在墨璟昊的心里，会不会因庄欣柔的逝去而永远给她留下一席之地。

“入画！”

她把左手贴于冰魄蛇的脑袋，不过一瞬，一群血色冰魄蛇消失在白光中，崖岸边上，只有她一人孤伶伶地站立着。

随着冰魄蛇的消失，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应该也不是特别好，数了数，今天她好像已经用了五次异能了……

她轻轻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忽略那沉重的晕眩感，她双手放于嘴边，朝对崖的他们喊话：“墨璟昊，我从这边下山，你们在山脚下等我吧。”

没有冰魄蛇相助，她已经到不了对崖了。

她说完，依然不给墨璟昊他们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身朝树林入口跑去。

脑袋越来越沉，她觉得还是远离悬崖到树林里散散步透个气比较好，否则不小心坠落到崖谷都有可能。

墨璟昊看着那越跑越远的白色身影，心中一紧，将怀里抱着的庄欣柔交到暗夜手中，朝对崖飞身而起。

楼璇颖进了树林，刚靠在一棵大树上喘气，突然感到身后有人接近，警惕地回头，当她看到那人是墨璟昊时，松了口气，但看到他白色外衫上沾染的触目惊心的血时，心口发堵的感觉又袭上来。

“你……你怎么过来了？”

“璇颖，你介意这事？”

她认真地看着他半晌，他这么在乎她，察觉了她情绪变化而舍下一切出现在她面前，这一刻，她又还要什么其他情绪呢？

他的出现已经证明了她在他心里不可取代的地位，这点就够了。

她绕到他的身后，双手攀上他的肩头跳到了他背上，将脸埋在他颈窝处。

“墨璟昊，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这事才让我心里有点堵，不过，堵一堵就好了，才不会像你这个大醋桶一样乱摆脸色，你放心，我没事的，我们回去吧，不过你要抱紧我，我头有点晕，你可不能把我落在悬崖下。”她的话越来越小声，疲惫感让她好想就这样睡下去。

感觉到她搭在他肩头的手劲越来越小，他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往后伸手环住她，以免她掉落在地上。

“璇颖，你怎么了？”

“好像……异能又用超了，不过……睡一觉就好了……”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消失，已经晕倒在了他的肩头。

墨璟昊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也庆幸自己赶过来了，如果放任她自己下山，也许她会晕在林子里遇上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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