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姬子一把接过酒，咕咕咕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有点幽怨和生气地看着九霄，但更像是看着九霄身后那位九霄的老师。

“你那个老师绝对是个垃圾老师，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不仅纵容还强迫自己学生饮酒。遇到这样的老师，你真是倒霉。”

九霄侧着脸，微笑着看着姬子。

看着这位尚且年轻的少女，斥责自己的那位老师。

“姬子，不倒霉的，能遇到老师是我的一生中最幸运的几件事之一。”

“呵，那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

姬子冷哼一声，闷闷不乐地一口猛灌自己手中的啤酒。

九霄也拿起酒瓶，陪着姬子咕咕咕地一口吹完。

喝完后，姬子没扔酒瓶，九霄也没扔。

凌晨的凉风缓缓吹过，拂过九霄和姬子的肌肤，在风与酒精下，两人的脸颊和肌肤都有些微微红润。

姬子：“抱歉，我不该随意评价你的老师。”

九霄：“不，不用道歉。因为在外人看来，她确实就是一个只会喝酒的家伙……”

姬子：“有这么一个明显的缺点，还能让你觉得遇到她是个幸运……那也证明，她确实是个好老师。”

九霄：“嗯……好老师，很好很好的那种。”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就姬子有些惆怅地仰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其实……我也有一个好老师。在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考上了加州理工大学……”

九霄手中喝酒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姬子。

姬子收到了九霄震惊的目光，很满意地自豪了起来。

“嘿嘿，不敢相信吧！虽然我看起来不像是会读书的样子，但我也是很厉害的呢！”

九霄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还以为姬子是正常考上去，没想到十五岁就跨级上了加州理工啊！

自己十五岁在干嘛？在和琪亚娜在街头要饭？

那没事了。

“很厉害……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在，算了，不提也罢。”

“逃课？不会吧，你看起来很文雅唉！”姬子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难怪你会觉得你那个教你喝酒的老师是好老师呢。”

“姬子……”

九霄幽幽地看了姬子一眼。

姬子也反应过来，双手合十歪着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道歉姿势。

“抱歉抱歉，我不该随意评价你的老师的！”

“算了，你随便评价，我不介意的。”

“不了不了，其实我没资格这样说。因为，我也逃课了。”

姬子的语气软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喝酒。

“是那份退学证明吗？”

“嗯……九霄前辈，偷看别人东西是不好的习惯。”

“你就放在床头柜上，那么小的房间里，想不看见也难。”

“哼……”

“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我没那么软弱。”

“那你离我远点，我怕你吐我身上。”

“你这个不解风趣的家伙，吃我一拳。”

姬子嘴上那么说，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出拳，而是身体侧倾，靠在了九霄的肩膀上。

姬子：“九霄前辈……你会在睡觉前，自责内疚自己辜负了一位重点栽培自己的好老师的期待吗？”

九霄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姬子见九霄没有反应，下意识地便说自言自语道:“也是哦……前辈都已经是s级女武神呢，人生已经走上巅峰了……又怎么会和我一个失败者一样自责内疚呢……”

九霄抬头看着月亮，思念着那两位以月亮为名的少女。

“会的，会自责内疚的……”

“唉？！！”姬子惊讶地高呼了起来。

“不用那么惊讶，就和你看起来不像会读书的样子一样，我也不是看起来那么风光美好的人。”

姬子看了看手中的酒瓶，本想对九霄说“你有故事，我有酒……”但想也就想想了。

两个人都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闭嘴无言了起来。

气氛不知为何就变得阴沉了起来，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低头喝着闷酒。

姬子想到了自己的大学老师瓦尔特，她还是很崇拜和尊敬他的，他也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

不仅是师傅更像是父亲，但……瓦尔特无颜面对姬子，姬子也怀疑自己父亲的失踪与他有关。

在询问瓦尔特无果后，姬子不顾瓦尔特的反对，执意退学去天命组织寻找自己的父亲行为。

导致两人最终分道扬镳，变成了形同陌路的老师。

人类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作为学生他们会一直讨厌着自己的老师，但同时，他们也会一直记住对自己有重要栽培的老师，并一直记在心中。

这种感情尤其是在被老师寄以厚望，但是自己却因为固执而辜负了老师的期待与信任，那种深深地自责感，难以挥之一去。

姬子不后悔，但她却对瓦尔特自责内疚，内疚一个重点栽培自己的老师，最后只能在惋惜着看着固执的自己提交退学申请，走上一条完全意想不到的道路。

九霄对此也深有感受，因为自己也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与栽培……

姬子老师教导了自己许多，告诉自己如何去爱，正确去爱，爱人，爱世界……

但自己最终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仅辜负老师朋友的期待，而且色欲上头情债泛滥。

世界以爱养育九霄，九霄却还以世界永恒的梦魇。

凌晨的天台上，自责内疚的两个人沉默地喝着酒，一瓶，又一瓶。

但酒精根本无法麻醉九霄早已麻木的内心，反思也无法让九霄从灭世的恶魔变成光之救世主。

火焰一旦点燃，开始蔓延，那就不是点火者可以控制的了了。

崩坏的种子已经种下，绽放生长出一棵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怨恨之树。

它们生长，它们蔓延，它们将吞噬整个世界，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直至终结那一切的起源，一切的一切——虚数之树。

姬子带来的酒，已经逐渐见底，两个人的身上，此刻都散发着浓郁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