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冬季来临。草原上又干又冷，虽然河套草原这儿有一条河流，可是结上了厚厚的冰冻，早就成了硬邦邦的一个内湖了，上游结冰，下游断流，只有在河套这个转弯处，保留了这一截冰冻的河。

乔五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通常是四更天出门，晚上府里快落钥时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

柳兰芷自从天冷了，天天蜗居在火炕上就不曾出门，往昔还充当乔五的狗头军师，自从天冷之后，她，愈发懒了。所以她香梦沉酣时候，乔五已经起身，等她蜷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意朦胧时，乔五才回来，这样几次以后，乔五怕打扰了她的好眠，干脆在书房里休息了，由着金盏和银苓去打点服侍安歇，柳兰芷也省了心思，只是安排青果每日早晚预备好王爷爱吃的热奶酪和酥皮咸点心。她也就乐得每日高眠了。

因为怕孩子们冻着，柳兰芷干脆让奶娘在自己所住的卧室里隔出了一个暖阁，令下人也盘了一个很大的火炕，三个孩子如同三只吵吵闹闹的小燕子，一同搬进了大炕上。朔儿最是高兴，可以和两个小妹妹咿咿呀呀了，妖妖和娆娆本来就依恋柳兰芷，这下子服侍的丫头也高兴了，离着王妃就隔了一个屏风，三个孩子夜里也安心睡了，白天在一起嘻嘻哈哈、哭哭闹闹的，一时柳兰芷这儿很是热闹。

因为金盏和银苓被遣去服侍王爷起居，所以柳兰芷除了原来那个秋月，又挑了一个叫做小星的丫头，看着她手脚麻利，爱干净，让她也来服侍妖妖和娆娆。

紫苏在冬月末嫁给察哈尔了。柳兰芷给了她丰厚的嫁妆，连手里过银钱无数的青果都小小嫉妒了一下子。柳兰芷笑道：“你眼红什么？等你过几年出嫁时，只怕比紫苏的还多，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小女婿是正经！”

青果臊得红了脸，跑了出去，紫苏幸灾乐祸大笑不已。

紫苏后来还想进来服侍，柳兰芷却在府后面给他们夫妇安置了一个小院子，笑道：“你在外边帮着我打理一些事情岂不是更方便？青果就在府里，人多眼杂的，何况察哈尔就是王爷的侍卫，你的消息也灵通，这样更有利一些……”

紫苏沉默了半晌道：“姑娘，依着奴婢看，王爷待你您情深意重，待小世子也如己出，您这是何必？”

柳兰芷淡然一笑：“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何况，我不希望朔儿以后做什么世子，我们母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很好。”

紫苏只好点头。

柳兰芷道：“你是跟着我的大丫头，又嫁给了察哈尔，何况搬出去住了，不惹眼，我这边的针线还是归你做的，隔三差五进来领活计也正常，和青果多多商量，争取咱们赚得银子多多的。”

紫苏意会，笑了，转而有些伤感道：“前些日子接到翠屏姐姐的信了，说红袖一家如今在浙西也帮着姑娘做生意呢，还买了一所大院子呢！是不是姑娘以后打算去那里？”她机警地压低了声音。

“说不准，咱们老夫人也在江浙一带，我也很想他们了。”柳兰芷沉吟道，“先去忙嫁妆吧，只是苦了你了，到时候你或走或留自己拿主意吧。”

紫苏脸上泛红，笑道：“察哈尔是个死脑筋，未必会跟着奴婢一起服侍姑娘，奴婢到时候说不得狠心离开这儿了。”

“也不一定。”柳兰芷叹息道，“人是你看中的，察哈尔此人忠诚、憨直，不能因为我们母子而让你们夫妻分离，这样反叫我心里不安了！”

“姑娘——”紫苏打断了柳兰芷，“奴婢之所以嫁给他也是为了……”

“我知道，所以我觉得委屈你了。”柳兰芷笑道，“试着接纳那个鲁直的察哈尔吧，我看他待你倒是一心一意的。”

“王爷待姑娘不也是极好？”紫苏有些不服气地反驳，“姑娘不是还想着那——”

“我谁也不想，就想着我们能平平安安的！”柳兰芷虽是含笑，脸上却有了一丝怅惘。

紫苏不敢再接下去，于是自回去打点嫁衣等事宜。

紫苏嫁了后，果然搬去了府后一个小小的院落。察哈尔乐得张着大嘴来给柳兰芷磕头，那得意劲儿看得乔五都恨不得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柳兰芷笑道：“罢了，娶走了我最心爱的大丫鬟，这会可心满意足了，好好待紫苏，她是个好姑娘。”

察哈尔点头如小鸡啄米，笑道：“紫苏的意思是想做一些小本生意贴补家用，虽然王妃赏赐了她丰厚的嫁妆，可是奴才吃吃喝喝得惯了，过日子总得花钱的不是？”

乔

五在一旁笑骂道：“果然是贪心的奴才，娶了媳妇就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怎么不想着让你媳妇上来伺候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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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哈尔笑嘻嘻道：“王妃恩典了紫苏不用进来服侍了，只是给小世子的衣裳鞋袜仍旧是归她做的，这个嘛，奴才只承王妃的情！”

乔五一愣，看了柳兰芷一眼，立马笑道：“很是应该这样，紫苏服侍王妃可有好几年了。”他顿了一下问道：“想做什么生意？”

“奴才和紫苏商量了，想着王爷在和西域商人做那毛皮、药材、玉石的生意，奴才是个粗心的，紫苏也不甚精明，不如就凑一些小本钱，跟着王爷一起发一些小财吧！“察哈尔涎着脸道。

“哦——”乔五含笑，“可以啊，我吃肉总得让你喝汤吧。”

察哈尔千恩万谢笑眯眯去了。乔五的眼睛眯了一会儿，看着在一旁泰然自若的柳兰芷也笑了。

很快，紫苏就开始跟着府里的账房走得近乎了，账房先生对紫苏手里握着的大笔银钱觉得诧异，转而想到她是王妃眼前的红人，而察哈尔是王爷面前的侍卫，封赏厚重是难免的，没看出来这个察哈尔竟然是个小富翁！账房也不敢小觑她，真心实意地帮着她赚钱，本来与西域商人做生意就是获利甚丰的买卖，所以，紫苏手里的银钱呈几何数地增长，乐翻了在后院翻看账簿的青果和柳兰芷。

有了可以傍身的银子，柳兰芷心里舒服了许多，连带着颜色也和悦多了，整天乐呵呵的，与整日里忙得脚不点地的乔五成了鲜明的对比。青果曾不解道：“姑娘怎么那么开心？银钱多了就那么开心？”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柳兰芷裹了裹身上的银红大袄，这个草原冬天真冷，以后要搬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去！

“可是王爷的银子够多啦，还是忙里忙外的！”青果道。

“王爷求的东西和咱们不一样！”柳兰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她听到了青果的咳嗽声，她不由问道：“怎么了？伤风着凉了？”

青果不答，咳嗽得更厉害了，她纳闷，边抬头边道：“去找老道士开服药吃吃，大冬天的，又干又冷的，难免伤风！”

抬眼一看，不知道何时，乔五已经站在门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