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可算找着你了！你不是被埋在地下了吗？怎么从林子里出来了？！”

周子衿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熊师兄有些头大。

他和奚姚顺着一条地下河的河床爬了出来，又在焰的追踪下找到了已经放弃他们的童华三人。

“我跟你们说啊，七十二小时黄金定律。我们挖了七十二小时还是没发现一个活人，那可太惨了！”

“就是，师弟你不知道啊，那一个个都跟焦糊的烤肉一样，还是一块一块的。”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理童华这暂时性放弃的论调，他直接替奚姚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两个密封的实验舱，里面还有人的那种。”

“没有！师兄都说了，一个活人都没有。”

“实验舱呢？”

“也没有。”

那是你还没挖到……三分之一都没挖到，还想把我俩挖出来？

“我们还得回去一趟，你们……”周子衿看着一熊一猪一燕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想了想才说道，“在这等我们吧。”

“走！”

他跳上焰宽阔柔软的脊背，伸手一把将奚姚拉到怀里，转眼间就消失在茂密的雨林里。

“这俩人……好上了吗？”童华不确定地问文晴。

“有点儿像……但又不像。”文晴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你这儿说什么绕口令呢？！”

“动作很亲密，但太自然了，一点扭捏羞涩都没有……更像是，像是兄弟！”

“呸——！我和你家将军是兄弟吧，敢这么干吗？！女军人也是军人，还扭捏羞涩。”童华毫不客气地反驳。

“我怎么会跟你这个二愣子聊这些！我走了，你自己待着吧。”文晴纵身一跃，抓住梭子燕的一对利爪追了过去。

人熊少年早就一边喊着“师弟等等我”一边横冲直撞地冲了出去。

“唉……还好有你啊。”童华于是召唤出一头危险级的狂爪狼也骑乘着跟了上去。

他们绝没有想到，此时的实验基地已经有了新的客人。

一对天空之瞳正从上往下俯瞰仍旧不时冒着黑烟的巨大烟囱——那是两个旋转不息的白色漩涡。

一缕缕风的气息从上至下探进废墟的缝隙之中。

“嗯？你下去看看吧。”

一名身材高大满头乌发的老人被一股柔和的风托着降落地面，仿佛是仙人的使者。

除了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他一点老态都没有，步履稳健精神矍铄，快步走向两个已经被挖出来的实验舱。

风，无孔不入。

“超限灵醒的实验舱，不错，实验结束了但还没打开。”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实验舱舱门就被打开，露出一男一女两个全身裸体的人来。

两人都还在休眠状态，老人试了试鼻息，又快速检查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帝君，还活着，不过似乎有些后遗症。”

他似乎是在对那双天空之瞳说话，但却头也不抬。

“成功了？”风带来一丝意外和惊喜。

“嗯，心月狐的能力还是很出色的。帝君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吗？还有角木蛟、鬼金羊以及箕水豹。”

“没有。鬼羊应该是跑了，至于其他人，活下去是我对他们最基本的要求。”

老人背对天空之瞳，很好地掩饰住了脸上的一丝笑容，如释重负。

“走吧，苍龙。既然实验成功，毁了也就毁了。有人要来了。”平地起狂风，杨乐与卫雨被狂风卷起，与名为苍龙的高大老人一同升向天空，消失在彤云似火的天边。

那两个在足以毁天灭地的爆炸中仍保存完好的实验舱在狂风之中被绞成了无数碎片。

周子衿与奚姚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地的碎片。

“你确定这是实验舱的碎片？他们自己出来了？”

“不可能。舱体打开实验体仍然是假死状态，恢复行动能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有人把他们带走了，而且……手段很高明。童华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来人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废墟之中挖出实验舱，对操作也很熟悉，还有很强的实力，踪迹也掩盖得非常彻底。”奚姚一边捡起实验舱碎片，一边有条不紊地分析，只是推理结果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她把碎片对着夕阳，切口光滑如镜。

“这至少说明，实验是成功的，不然他们没有必要带走杨乐。”周子衿继续补充，“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

汪！

“他们来了，我们上去吧。”

奚姚点点头，被周子衿拉上焰的时候还沉浸在思考中。在他们身后，爆裂的金焰翻腾不息。

“你们在找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周子衿下意识地看向奚姚，只听她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军大潜逃预备研究员杨乐，已经……葬身火海。”

“对，他自知罪不可恕，自愿成为实验体，实验失败后葬身火海了。”

文晴望了望坑底，只看到一片焦黑，还有零星的火焰和黑烟。

“既然如此，这次任务勉强算是顺利完成了。”童华作为本次行动的执行总指挥，他是知道杨乐与奚姚的关系的，”回去吧，还有一堆报告要写呢。”

又是一路跋山涉水，五人从雨林中回到南军大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了。

和奚姚约定好魂器契约的事情，周子衿便先行离开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个紧追不舍的人熊少年，花城城郊的一面草坡上，两人相对而坐。

人熊少年成功地挡住了出生的朝阳。

“你往旁边挪一点。”

“哦。”

“再挪一点，对，好，差不多了，就这样。”

正值雨季，难得的晴日只怕也最多不过两三个小时。青草如茵，遥看如烟，白雾渐远渐浓，和着泥土的气息安静的像是一幅画。

周子衿贪婪地享受着有些刺眼的金光。

自从契约自然之灵之后，他就愈发喜欢安安静静地和大地待在一起。

“石敢叔是你的师父？”

“对。”

“他让你来找我？”

“对。”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找我有什么事？”

“没说。”

“那你干嘛跟着我，不跟着童哥？”

“哦，师父让我找到你，然后跟着你。”

看着人熊少年脑袋上支起的两只小巧熊耳耷拉了下来，周子衿不禁有些好笑，我干嘛为难一头熊呢。几日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这家伙的脑容量估计还不如熊。

熊耳突得直立，骄傲得挡住朝阳：“我知道了！师父让我保护你！”

“保护我？”

“对！”

保护……你个头？！

“你的耳朵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爪……呃……手，还有一身的熊毛。”周子衿打算绕过一些比较困难的话题。

“哦，你说这个啊！”熊二咧嘴一笑，露出不似人类的牙齿，利爪伸出熊掌舞得虎虎生风，对面的周子衿甚至感受到空气带来的割裂感。

“这是熊大的耳朵和爪子，厉害吧？”

熊大？不是熊二？

“熊大是谁？”

“是我哥哥，是一头很厉害的暴熊！”熊二把胸膛锤得山响，口中发出不似人的低吼。

等等……一道闪电划过周子衿的脑海，怪不得石敢叔会收这么一个憨货当弟子。

“你有附体天赋？！”

“附体？”

“就是和你的暴熊哥哥合体！”

“哦，你说这个啊……很简单的，要不要我教你？”

神他妈我教你……我要是能学会就好了，狗头人吗？不，好像不太好。

“那你可以解除合体吗？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

“就是……会有太多的人看着你。”

“哦，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

想了想，周子衿颇感心累地解释：“我们要去做一件很秘密的事情，不能让人发现。”

脚边的趴着的焰抬起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熊被狗嘲笑了？！

“这样啊，可是……师父说不能和熊大分开。”

“为什么？”

“不……”

“停停停——！”周子衿决定放弃了，还是去问石大军长吧。

“以后叫我哥，明白吗？”

“你不是师弟吗？”

“哥就是师弟的意思。”

“是这样吗？怎么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再教你一件事，不要相信别人。”周子衿斟酌再三，还是把“轻易”两个字删掉了。

“好的，哥！”

他觉得既然石敢把自己的徒弟交给自己，他就应该担负起责任。毕竟，长兄如父嘛。

欣赏着一头人熊在朝阳下兴奋地吼叫，还有那堪比自己腰围的大臂，周子衿很有安全感。

“走吧，带我去见你师父。”

“不是要执行秘密任务吗？哥！”

“这就是秘密任务。”

“我会暴露的。”

“没事，我有密法，你看得到别人，但他们看不到你。”

吼——！

“老大，这样不太好。”

“蠢狗说得对。”

“再教你们一个词。”

“什么？”

“因材施教。”

猫狗对视，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暗下决心回头一定好好查查成语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