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儿——”

夏北洛咬了口土豆，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战斗，一边擦嘴，一边从餐厅顺了几张餐巾纸，撇撇嘴，说道：

“这算什么？在这里苦想可没有用，总得行动起来吧！”

“怎么？辍学小妞有主意了？”

“我可没有被开除学籍，只是没有学校要！”

夏北洛嘿嘿笑了一声，捡起行李箱和吉他：

“我只是说，既然你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过去，又好奇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那么干脆别考虑了。”

尹戈尔怪异看了她一眼：

“哦？”

“我有个计划。”

夏北洛挺起胸膛，兴奋地说道：

“你不是能够用音乐影响他人的意识吗？这个办法肯定能赚大钱！不论是开演唱会，还是街头卖艺，肯定能吸引人来，到时候随便打打广告，搞点周边产品，我们肯定能赚大发！”

“然后呢？”

“然后，我赚了钱就去教会的学校上学，最后进入紫罗星的督教区——那可是紫罗星最繁华、最神秘、最古老的核心地带，一定有很多神灵的知识传承，说不定还会有【诡异】系道途以外的东西。”

夏北洛激动地说道：

“这样一来，你的目的就能实现，我的梦想也变成现实——好耶，这可是双赢啊！是不是很棒！嗯？”

尹戈尔看着她，只是平静地问道：

“想法不错，那你为什么要逃出苏罗市呢？”

夏北洛眨了眨眼，然后挠了挠脸颊：

“呃——因为你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我害怕被教会抓起来……”

“嗯哼，原来你也知道这么搞，教会的人会盯上你啊。”

尹戈尔靠着墙壁，调侃道：

“想法不错，可现实情况没那么乐观——教会什么都管，神灵都管不着他们。有时候我都好奇，神灵如果无所不能，她要信徒做什么？如果她真的需要管理信徒，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如果她真的在乎信徒的归属，又为什么任由教会管理信徒？”

“这个，教科书上有解释，神灵是很忙碌的，神要处理来自星界的怪物，同时还要防范【毁灭】、【主宰】、【精艺】、【劫掠】、【救赎】五位灭世魔神的复苏……”

“即便如此，听起来不觉得很矛盾吗？”

尹戈尔澹澹说道：

“如果神灵不求回报地保护子民，说明对于她来说，我们像是宠物或者玩具一样，提供着情感价值。”

“可现实是，神灵让教会代替她来管理我们，说明她并不在乎我们的实际感受，我们对于神灵来说，或许是某种等待挖掘的资源。”

“喂，这种说法太亵渎了！”

“不然呢？”尹戈尔一摊手：“如果换做你是神，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边说着重视子民，一边让子民自己管理自己。”

“因为，肯定是因为神灵跟我们的思路不一样吧……”

“那为什么又说，神灵是根据自己，创造了我们呢？”

尹戈尔冷冷说道：

“如果神按照自己创造人，那么人就是神的镜子，我们所有的一切品质，不论善恶美丑，神也必然具备，我们所没有的善恶美丑，神也必定具备。”

夏北洛脑袋一嗡，好像整个世界有所动摇。

“等、等一下！”

夏北洛张开口，她努力地寻找着说辞去解释。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地维护着十几年来被教育和现实养成的世界观。

“我、我觉得，我觉得神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你看，世界上那么多神，性格本来就不一样，我们不能拿我们自己的思维去代入神的想法，神必然比我们高高在上，比我们了解更多，所，所以……”

尹戈尔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这些东西是谁告诉你的？”

夏北洛脱口而出：

“是教会。”

尹戈尔接着追问：

“教会是谁组成的？”

夏北洛迟疑了一下，意识到某些地方不对：

“……人。”

“你看，也就是说。”

尹戈尔一摊手：

“其实，根本不是神在统治凡人。”

他靠近夏北洛，认真地说道：

“是一群凡人，假借着神的名义，统治着凡人。”

夏北洛赶紧反驳：

“可是，主，主是事实上存在的，幽魂之主也好、源渊天尊也好，还有虚空帝君啊，她们带来的道途是真正的，力量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呢？”

“所以，既然神的力量是存在的，那神肯定是授权给了教会这些命令去做……”

“神灵命令凡人，去代替神灵统治凡人？”

尹戈尔质问：

“为什么就不能是这些凡人，主动地把统治和解释神灵旨意的权力，转交给了一小撮凡人，让凡人来统治凡人？”

夏北洛童孔紧缩。

“请告诉我，如果神灵需要亲自统治每一位凡人，那凭我如今大逆不道的言论，为什么还能存在于此呢？是她不想惩戒我这异端吗？是她无法做到吗？”

尹戈尔振振有词的反问，让夏北洛大脑一片空白。

正当她无法反应过来之时，尹戈尔又说道：

“不。神灵当然存在，她就在这日月山川，就在这星辰浩海之间。她的力量推动自然世界运行，她就是一切的本质。”

“但是如果她真的有这么一切，你觉得，她真的还需要掌控我们这些信徒吗？”

夏北洛愣愣地看向前方。

“辍学妹，关于这一切的答桉，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了吧。”

尹戈尔站在她身旁，澹澹说道：

“神不在乎。”

“什么狗屁教会，什么清规戒律，什么赎罪券或者献金——神灵太伟大了，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从头到尾，禁锢凡人思想，统治凡人命运，主导凡人秩序的。”

“一直都是凡人啊。”

…………………………

“这里是白烛自治邦总统办公室，我是代理执行官，请问——嗯？呃，好的。”

女子快速敲打着键盘，接起电话，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

“是吗？很抱歉，利奥兹总统正在外出访问，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代为留言。”

“嗯，好的，好。”

“还请您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会之后转述总统阁下。”

说罢，女子点点头，抬起笔，记录下一行信息：

“戴亚雯，女，28岁，国籍：蔚蓝星-霜镀共和国。”

“即将下潜境渊。”

“接下来将前往：第9号叙事——「坍毁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