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听着像个犄角旮旯的山间乡村，不过毕竟是恶魔们从隐秘手里打下来的地方，值得一去。”

格琳娜定下决议：

“这样吧，等我虚空访问回来，咱们就去地球。”

“犯不着，亲爱的，我马上也要去周渊了。”

“你？你疯了吧，炼狱和虚空的战争才刚平息三十年，你现在堂而皇之地进入到周渊，那些狂热虚无主义者还不活撕碎了你？”

“安心吧，虚空他们有自己头疼的事情——知道吗，就在不久前，他们损失了一位虚空大君。”

“一个大君。”格琳娜挑眉：“这真是罕见……能够混到大君层次的无不是精英人才。”

“从幼年开始培养，千万里挑一，选出对哲学最有感触和悟性的孩子，然后再把他们送入文法经院，成为一名虚空侍僧。”

“侍僧苦修虚无主义思想，至少需要20年，然后由高阶哲学士安排他们历经疾苦，尝遍苦难，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进阶为一名虚空观测者。”

“虚空观测者会被黄昏周历会所吸纳，在虚空的触须引导协助下，亲手培养一个文明，再眼睁睁看着他们缺少了外部干涉后，一点点走向末日——当一个文明走向衰亡后，它们的记忆和岁月将融入这位观测者的道途之中。”

“只有到了这一步，一名合格的大君才算是完成，实话说，完成这一步后，正常的大君已经到了虚空领域不破，自身不灭的境地，正是那强大无比的不死性，才足以让虚空称之为第七道途。”

伊利西亚悠悠说道：

“只可惜，周渊的步子迈得太大了，他们太急着打入层渊，谁知道派来的大君渺无音讯，没多久，就连虚空的固有时域都被祛除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想要除掉固有时域的办法，只有一个。”

格琳娜淡淡道：

“赶尽杀绝，不留一切，就连土壤和空气中的每一颗分子都被彻底更换掉，才能把叙事的固有时域彻底断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叙事们如今不再像以往那般霸道，肆无忌惮地扩张固有时域，否则的话，他们将会遭到【社会】和星渊人民的联合反抗。”

“亲爱的，你要知道，老百姓是最无知的了，他们哪里懂什么大局观、宏大叙事、星渊命运，能懂个民族主义都算是有识之士咯，不过也正常，一个月几百铵金，谁给他们饭吃，他们跟谁走，就这么简单。”

伊利西亚笑呵呵道：

“那个被层渊强者歼灭的虚空大君，可是还非常年轻，潜力无限，还作出了许多卓越贡献，听说虚空叙事那边颇为震怒，就连——西德斯，我记得是那位大君叫西德斯来着的，他们连西德斯大君的尸体都没找回来。”

“这还真是稀奇。”

格琳娜从床上直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看了一眼电梯门的位置。

“怎么了，亲爱的？”伊利西亚注意到格琳娜神经质的表现，立刻关心道：“是不是帝邦没招待好你？我看你都瘦了。”

“我胸部一直没怎么发育，不像你，整天宅在城堡里埋头干饭，除了吃就是睡。”

格琳娜随口调侃了一句闺蜜，却是不声不响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格琳娜……”

伊利西亚察觉到气氛不对，问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什么，大概是私生饭或者是狗仔队过来了，最近经常这样。”

格琳娜略微感应了一番，并未察觉到恶意，只是这么一打搅，她也没了在床上休憩的性质。索性披了一件薄纱浴衣，缓缓走入花园。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我到花园里走走，信号可能会不太好。”

也许是继承了一半人鱼血统的缘故，格琳娜很喜欢靠近有水的地方，这间酒店最吸引她的，正是这片夜照花甸。

花园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繁星，稀薄的云层刚好遮住脚背，这种云上漫步的体验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全景天窗把太空射线过滤了绝大部分，只留下适合吸收和观赏的频段。

格琳娜素手一挥，白金的长发便披散下来，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地上，伴随着步入高层大气，重力也稍微变得低了一些，即便是她这样，屡次下潜上浮星渊导致诅咒缠身的客户，不借助任何力量，也可以轻松漫步在花甸之间。

当然，毕竟这已经算来到宇宙，信号还是差了一些，不过得益于固有时域，倒是没有出现任何卡顿，只是伊利西亚那边听到消息，会迟个一秒半秒。

“这么说吧，西德斯大君在虚空是个很受重视的存在。他的导师，据说是【黄昏祸害之主】，周渊封禅的【黄昏卿】。”

“居然是黄昏卿？！”

格琳娜讶然：

“那个七百年前从群渊战场归来，带着两具空白神格的狠人。听我家那疯婆子说，黄昏卿还曾经跟隐秘的【皇帝】爆发了一场纠纷冲突。虽然最终结果是重伤而归，却也当着【皇帝】安迫罗的面，斩了三个陪审团，十五个公民——这等战绩，愣是让猎杀者协会给他发了个铂金猎杀者的徽章。”

她说着，轻轻俯下身，捧起一朵紫色的夜照花，温柔地抚摸起娇嫩的花瓣。

过了半秒多，伊利西亚才点点头：

“是啊，【黄昏卿】是虚空侧最有希望登神的一人，据说他被要求禁止再进去群渊，而是在黄昏周历会的监督下，一直等着【虚空帝君】退位，成为虚空的接班人。”

“虚空……对于第七主神的执念，真是强烈啊。”

格琳娜轻嗅着花香，淡淡说道：

“在所有叙事和星渊中，周渊是最特殊的一个，它选择了和源渊一样的道路，决定把自己交给叙事，最终形成了强大的宇宙、文明、道途——三位一体，拥有着十三大叙事里仅次于源渊的凝聚力和动员力，某种意义上跟【社会】已经没有区别了。”

她们此刻谈论的，早就不是寻常女孩子之间的吃喝玩乐之事，作为真正的权贵和统治阶级，俩人的交往不单单是出于友谊，也是为了政治和利益。

虚空，周渊，这两个存在到底还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