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卿见状，便没有再动，任由她抱着。

他看得出来，凌姝姝心中藏着事，而她这是在依赖他。

他伸出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带着安抚的语气，轻轻道：“姝姝？”

“楚九卿……”

凌姝姝的声音绵软沙哑，听起来似乎带着些什么异样的情绪。

紧接着，她闷闷的开口道：“楚九卿，我原先不明白的，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又为什么是你？”

“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说着，她的声音慢慢低哑了下去，几乎让人听不真切。

她说：“原来，你早就出现了。”

这话一出，让楚九卿登时心神一震，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娇娇？”楚九卿抬头望向凌姝姝，深邃的眸底隐有亮光闪烁，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的试探性问道。

后者却是有几分意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娇娇？”

楚九卿笑了笑，没有说话，眼底的亮光渐渐暗了下去。

她还是没有想起他，没有想起他们的过往。

凌姝姝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楚九卿此时脸上的异样。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

先前凌姝姝一直不懂，明明她前世与楚九卿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一世却总是能够与他纠缠在一起。

她总觉得楚九卿对她的喜欢来得过于突然，太不真切。

直到方才他拿出那只锦盒，她看到里面放着的那一只血色手镯。

前世重重仿佛重现于眼前。

有些事情突然就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前世她是见过这只血色手镯的。

在她与楚君离大婚的当晚，有人特意派人将这只手镯送到了她的手上，说是给她的新婚贺礼，神神秘秘的。

送来的那人穿着与三皇子府上侍卫不相上下，她想起来楚君离似乎没有给过她两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便以为是楚君离自己不好意思亲自给，才叫人送给她的。

她满心欢喜，当时就戴在了手上，整日里爱不释手的戴着。

哪怕是临死之际，心死情灭，她烧毁了一切与楚君离相关的东西，也独独没有忍心摘下过这只血玉手镯。

现在想来。

那血玉手镯，遍体通红，散发着莹莹亮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而楚君离是绝对不可能送这么罕见贵重的礼物给她的。

别说是她，哪怕是盛宠之时的沈玉娇也是不可能有的。

原来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楚九卿……

原来上一世，在她不知道情况下，楚九卿就已经是对自己有所情意。

如果不是她去求了那一道赐婚圣旨，是不是上一世的他们就不会错过了……

凌姝姝突然就想起了在福安寺内,那位住持说过的话。

他说：凡事皆有因果，因果自有定数。

他还说，有人不顾一切，替自己求一个来生。

所以，这世上真有因果吗？

那……那个人会是楚九卿吗？

楚九卿将凌姝姝往怀中拢了拢，动作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地陪着她，给足了她安全感。

片刻后，凌姝姝蓦然看向楚九卿，男人的侧脸美轮美奂，像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画卷，一双多桃花眼的轮廓深情。

楚九卿触及她的目光，柔声问道：“怎么了？”

听着他温柔关切的话语，凌姝姝忍不住又红了眼眶，鼻尖酸涩得厉害。

楚九卿亲了亲她的眼角，看向她的眼神堪称温柔：“发生了什么？嗯？”

凌姝姝犹豫了一下，声音带着沙哑：“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这样好，为什么偏偏选上了我？

“姝姝，说错了。”楚九卿神色微动，声音淡淡的。

凌姝姝微微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便听他开口，接着道：“不是喜欢，是爱。”

“姝姝，我爱你。”

“爱一个人没有原因，我若是知道原因，便也不会深陷其中。”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多情桃花眸中盛满了深情，眼角眉梢都是爱意。

凌姝姝突然就觉得自己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有种难言的酸涩漫上心头。

她说：“楚九卿，若是我在你之前，先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你当如何？”

她想知道，为何上一世的楚九卿始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为何没有阻止她和楚君离成亲？

以他的权势，想要拆毁她和楚君离的婚事，并不是一桩难事。

楚九卿动作微微一顿，垂下了眼眸，看似古井无波，实则周身森冷寒意，叫人脊椎发冷。

他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沉默了许久，近乎诡异的平静，终是语气平淡的开口：“如果真是你所求，所愿，我大概会成全你吧。”

他这话倒是更像是在问自己。

楚九卿的回答出乎凌姝姝意料。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干脆。

不知怎的，凌姝姝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也有点气恼他的“不争不抢”。

在她想要开口再问时，楚九卿先一步动作，他轻轻扶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楚九卿眼尾染上了一抹妖冶的红，神色复杂看着凌姝姝，话语低沉偏执到不像话。

他说：“姝姝，别人喜欢你，无论是谁，我都可以抢，唯有你爱上了别人，我无可奈何……”

“我可以锁住你的人，但锁不住你的心。”

“所以，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想尽办法不让你爱上别人，因为那样，我怕自己会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去毁掉你想要的幸福。

爱到极致，便是纵容和放手。

凌姝姝怎么也没想到。

原来竟是这样。

难怪上一世……她至死都不知道，原来有个傻子始终在默默爱着她。

难怪上一世，在她大婚第二日，京中便传出摄政王楚九卿，向皇帝自请一生驻守边关。

他是怕自己多留一刻，会忍不住毁了她费尽心思求来的“幸福”吧。

她不敢想，那时的他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这片生养过他的故土。

可笑上一世，她爱而不得，他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