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救上来了？”

“皇上。”御前太监总管福公公往前一步走到了楚云漓的身侧，压低声音说：“太子殿下和摄政王下水到现在人都还未上来……”

楚云漓的眉眼重重一沉，眼神暗到吓人，厉声命令道：“将附近的禁卫军都调过来，统统下河找人。”

这时，河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只见，楚君离抱着一袭白色衣裙的沈玉娇从水面露了出来。

沈玉娇的衣裙已全部被河水浸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窈窕的身形一览无余，她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眼睛也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上岸后，楚君离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沈玉娇的身上，将她面朝下的趴着，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

沈玉娇轻咳出几口河水，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楚君离，眼眶一红，瞬间往他怀中扑了过去，可怜巴巴地唤道：“君离哥哥……”

见她醒来楚君离快速起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沈玉娇扑了空，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她紧紧攥着楚君离的一片衣角，语气委屈极了：“君离哥哥，不要走……”

方才楚君离在河边游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凌姝姝的身影，反倒是被在水中“挣扎”的沈玉娇拽住了手臂……

楚君离见她快要沉入水中奄奄一息的模样，好歹是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他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便将沈玉娇抱了上来。

此时，河岸边的人数也已经清理完毕。

侍卫跪在地上，朗声禀告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人数已经盘点完毕。”

“在场世家公子，除了下水救人的摄政王，李世子，顾大人，都在宴上。”

“女眷这边也均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语气不耐道。

“少了一人，是怡华郡主。”侍卫说完，将头伏到了地上。

此话一出，整个四周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没有人敢出声。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幽深的眼眸中不知在思虑什么。

而皇后的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随后又快速归于一片平静。

“不，这不可能。”

楚君离一瞬间慌了神，整个人因为听见这令他无法承受的消息而恐慌得后退数步，紧握的拳头在颤抖，眼眸中更是一片猩红了起来。

他明明看到九皇叔在他之前跳下去救她了，怎么会还没救上来？！

随后，他不顾侍卫们的阻拦，再次一头扎进水中，直接潜入了水底，大有不找到凌姝姝不回头的架势。

沈玉娇看着楚君离那痛苦的神情和决绝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意。

楚君离，你也会心痛吗？

她原本以为楚君离这样的天之骄子，身在皇家，本性最是凉薄，再爱一个人也就只能到喜爱的程度而已，不可能越过利益和他自己。

可原来竟不是她想的这般。

他是真的爱凌姝姝，爱到只能远远的偷偷注视着她，爱到为她不顾一切甚至是生命。

原来他这样自私凉薄的人，也会因为一个女人，义无反顾。

心中的痛和恨意无尽的疯长蔓延……

沈玉娇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了下来。

她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将头埋进了楚君离的外袍中，眼神中是无尽的阴狠。

可惜他最爱的凌姝姝，要永远躺在冰冷刺骨的河底了……

河中心，最深处。

凌姝姝在沈玉娇离开后，由于整个人在水中待了太久，已经窒息，身体缓缓向水底沉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际，她看到了记忆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向她靠近。

无数陌生的，熟悉的画面统统涌现在凌姝姝的脑海中。

眼前越来越近的熟悉脸庞，与十年前那个冬日寒水中青涩的翩翩少年的重合，凌姝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原来，他们真的早就认识。

原来，记忆中的那个影子是他。

一直都是他啊……

她想将手伸向他，但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身体还在不断地下沉……

她这是……又要死了吗？

可她舍不得就这样死去。

她才刚想起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水底很冷，在临死之前，她好想再感受一遍他温暖的怀抱……

凌姝姝嘴唇微动，伴随着大串的水泡冒出，她无声的喊了一句：“大哥哥……”

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水底。

楚九卿抱住她冰冷的身体时，浑身猛地一颤，手指都在颤抖。

他轻吻上她冰凉发白的嘴唇，不断的往她嘴里渡着气。

随后用力扯断了她双脚上缠绕的水草，打打横抱起她，快速往河面上游去。

整个河面都笼罩着一股凝重的氛围，无数的侍卫在沿着河岸附近打捞。

李清鸿，顾砚初和楚君离都在河底四处寻找，李清歌趴在河岸边心急如焚……

直到楚九卿抱着一身湿漉漉的凌姝姝从河中心露出水面，众人齐齐望了过去。

居然是在河中心？

所有女眷都是在河岸边被救上来的，独独凌姝姝是在较远的河中心。

多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很快，楚九卿将凌姝姝抱上了岸，快速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冰冷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楚九卿坚持不屑的再度拍了几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凌姝姝惨白着一张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双手无力的低垂着，全身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李清歌在看到凌姝姝被抱上岸时，急忙想跑过去看看，被顾砚初拦住了。

“姝姝她……”

后者脸色凝重的对着她摇了摇头。

就连楚君离想冲过去都被皇上命人拦了下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凌姝姝此时的情况非常不好。

而楚九卿也好不到哪去。

没有人敢靠近。

因为此时的楚九卿周身萦绕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强大，太过骇人了。

他眼眶染上了一片嗜血的红，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浑身散发着满满的肃杀之意。

贸然靠近，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