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那日，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气。

时隔几个月，云舒月终于看到了那端坐在主位上，清冷孤傲的男人。

他长得可真好看，眉眼清冷矜贵，白皙的面容俊美如玉，一双幽深的眼如无波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很想他，日思夜想。

只是不敢再打扰他，怕惹他厌烦。

云舒月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停留在他的身上，不只是她，几乎这整个大殿上的女子都在时不时地悄悄打量着他。

直到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云舒月清楚的看到楚君离那毫无波澜的眼眸里，瞬间泛起了波荡。

那是一种那无法掩饰的激动和热切。

她顺着楚君离的目光抬眸往大殿门口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异常绝色明艳的女子，身着一袭艳丽华贵红裙，美得惊心动魄，她的手上牵着一个容貌俊美出尘的小男孩。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黑色织金华服，气质宛如谪仙，超脱红尘的男人，男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娃。

让人十分艳羡的一家四口，容貌一个赛一个的绝色出尘，各有各的美感，一出现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站在红衣女子身侧的男人，妖孽绝色，风华绝代，不似人间，他一出现整个大殿上的俊男倩女瞬间失色。

云舒月只一眼便能确定，那女子就是凌姝姝，而那绝色男子则是传闻中的清冷，禁欲的煞神摄政王楚九卿。

若说先前云舒月的心中还在好奇凌姝姝为何会放弃这么出众的楚君离，此刻便能完全明白。

无他，她身侧的男人有着足以让这天底下所有女子沦陷的资本。

眼前的凌姝姝比画像的美了不知道多少倍，美人满脸幸福，笑靥如花，阳光照射进来，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一般。

这让一直以为自己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云舒月，瞬间觉得自惭形秽。

云泥之别，简直没法比。

她瞬间就能理解为何楚君离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云舒月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了高台上的楚君离，他的眼底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深情，目光痴迷的看着殿上那抹红色身影。

是的，是一种浓烈到了极致的深情。

也是云舒月从未见过的。

他对凌姝姝的爱，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张脸，而是凌姝姝那个人。

原来，身为帝王的他，竟也可以那样毫无保留的深爱一个女子。

云舒月心如刀割，她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隐在袖中紧握的双手，颤抖的不像话。

直到宫宴结束，她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大殿外，楚君离看着即将离开的一家四口，忍不住的开口道：“姝……”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转口唤了一声：“九皇叔。”

凌姝姝与楚九卿同时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比如曾经的恩怨，爱恨，纠葛。

凌姝姝看见楚君离，早已没有半分的心绪起伏。

而楚九卿如今佳人在怀，儿女双全，人生圆满，与他之间的那点龃龉，也早就不复存在，只是正常的叔侄关系。

随后凌姝姝便带着两个孩子，先行上了软轿，给两人留下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楚君离顿了顿，看向楚九卿道：“你和……九皇婶，还好吗？”

“我们很好。”

“年后，还走吗？”

“嗯。”

“九皇叔…”楚君离的声音突然梗住一般，片刻后，低声道：“这次能不能把景熠留下来？”

“朕想将他立为储君。”

楚九卿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说：“皇上还年轻，假以时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再立储君也不迟。”

楚君离垂眸，没有再说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楚九卿离开时，再度被叫住了。

楚君离声音很轻很轻，他说：“九皇叔，一路顺风。”

后者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君离，往前看吧。”

楚君离的眼眶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意。

明明只是一句宽慰的话，可是心却像被撕扯一般，痛得很厉害。

他沉默的站在那，目送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冬日的阳光很暖，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只因他眷恋的昭阳，早已离开。

许久，楚君离转身的时候，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处的云舒月。

后者强忍着泪意，唤了一声：“陛下。”

楚君离淡漠的看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云舒月，朕送你离开皇宫吧。”

“你还这样年轻，不应该将人生蹉跎在这深宫当中。”

云舒月眸中含泪，固执的道：“不，臣妾不走，臣妾是您的妃嫔，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只想留在有你的地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

楚君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没有留恋，没有喜欢，更是没有情爱。

云舒月几乎是丧失了再度开口挽留他的勇气，怔怔的看着楚君离离去的背影，许久，一滴滴眼泪重重坠落。

几日后，京城又下了场雪，同上次不同，这次是鹅毛大雪，漫天纷飞。

入夜时分，整个皇宫灯火通明，一声声响亮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