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尾，当初上山，在书肆与秦先生谈判的那位红衣女子！

林昭皱着眉，立于一叶扁舟之上，静静的看着九尾。

……

妖族祖山九尾，蛰伏多年后终于现世，她名为青丘，在妖族祖山的地位极为崇高，十四境，仅次于妖祖，如今，这位万妖之上的女子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林昭，眸光潋滟，极为动人心魄，她红唇轻启，笑道：“小昭，是否愿意随我去见先生？”

林昭心神大震，差点就要点头答应了，但转念间就想到这终究都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双拳头都快要捏碎了，拼命把持着心性，轻声道：“我不愿意。”

“为什么？”

九尾微微笑：“你不想念秦先生吗？”

“想念。”

林昭皱了皱眉，道：“但现在还不能去见先生，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现在的我去见先生，先生是会失望的。”

“这么说……”

九尾梨涡浅笑：“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了……”

说着，九尾取出一只玉杯，纤细素手拿着玉杯在湖中轻轻一舀，顿时湖水激荡，在林昭的眼前，那玉杯变得无穷大，一下子就将许多湖水，连同着林昭和一叶扁舟都装进了玉杯之中，紧接着九尾张口，要将杯中的水一口饮下。

“啊！？”

林昭手握湛卢，一颗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磅礴妖气从空中倾泻而下，扁舟在湖水中上下沉浮，当林昭抬头看时，只见无尽的湖水顺着玉杯正在倾覆，而他和扁舟也随着流水一起俯冲了下去，根本无法抵抗这种天道力量，身躯就像是粘在了小舟上一般，想御剑而起却根本不听使唤。

他浑身颤抖，低头甚至已经能看到九尾的樱桃小嘴张开，一条红润的舌头上下舔舐。

“九尾！”

林昭浑身喷薄剑意，一双眸子看着九尾的樱桃小嘴，怒道：“就不怕我搅烂你的胃肠吗？有种你就放心吃！”

说着，他直接发动了无敌特技，三把蕴剑湖飞剑、五把仙剑、十二把大荒古剑、36把蜉蝣飞剑尽数萦绕在身周，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在九尾的肚子里抵死一搏了！

却就在这时，忽地林昭感觉到一缕超然气息笼罩天地，紧接着奔流不息的湖水瞬间平静了下来，他依旧立于小舟之上，只是天地乾坤形成了一个倒悬之势，湖水正在缓缓倒流，就仿佛整座天地都被倒映进了一面镜子中一般。

远处，一道柳叶飘落在湖面上，柳叶之上，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长裙，手握长剑的绝美女子，她佩戴着一只白玉般的道家冠冕，风华绝代，长裙飞扬，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眸看着不远处的九尾，柔声笑道：“圣人弟子，如何能杀得？”

九尾立于水面之上，一袭红裙在水中倒映出绝美身姿，她秀眉轻蹙，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道家祖庭的魏掌教下界了，听说在上界，那位道圣将你这个小师妹保护得极好，如今竟然舍得你下界来送死，莫非道家祖庭也是没人用了？”

被称为魏掌教的青裙女冠皱了皱眉，道：“如今上界是乱世，下界也是乱世，我魏华柔身为道家修士，如何就下不得山了？倒是你九尾青丘，我在下界之前为你算了一卦，这趟青丘大人亲身来人族天下作恶，卦象显大凶。”

“哦！？”

九尾笑得花枝乱颤，轻抚胸前，笑道：“不知道魏掌教说的是哪个‘凶’啊？”

青裙女冠笑笑：“这等手段，迷惑寻常男子便罢了，何必对我魏华柔使出？如今，林昭我是保定了，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便是。”

“既然魏掌教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动一些手段，都算是看不起道家祖庭了。”

“哼！”

青裙女冠点头一笑，目光看向不远处扁舟之上的林昭，微微一笑。

林昭有些尴尬，也只好一笑，这位是谁啊，上界道家祖庭的掌教？没听说过，在这种圣贤面前，林昭觉得自己像是井底之蛙一样。

……

九尾猛然发难，倒扣玉杯，顿时将玉杯化为一道攻伐法器，要将对方镇压在其中，但青裙女冠一身道家真意，抬头看去，一双美眸中透着淡然，佩剑朝天刺出，顿时一抹金色卦象浮现在了剑刃周围，紧接着一生二、二生三，越来越多，漫天的卦象冲天而去，转眼间就将九尾的攻势化为齑粉。

“哼！”

九尾身躯急退，长袖扬起，顿时湖面上生出千万株桃花，莺莺燕燕一片，桃枝之上涌出一道道血色刺针，尽数袭杀而去。

青裙女冠秀眉轻蹙，轻轻一挥长剑，脚下澄澈如镜，一缕缕道家真意上涌，湛蓝色卦象横亘，尽数将九尾凝聚的幻象碾灭，但就在桃林消失的瞬间，九尾身躯一旋，在空中化为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正是十四境九尾的法相，利爪落下，裹挟着一缕缕浓重妖气。

名为魏华柔的青裙女冠长身而起，同样起了一座十四境法相，是一位手持长剑，长裙飘飘的金色仙姑法相，剑光绽放出，繁复密集的道家真意铺天盖地而去，她虽然不是十四境剑修，但一声的道家真意，对上十四境九尾隐隐然占据着上风。

天地之间，雷鸣声不断。

一场神仙打架！

九尾祭出各种妖术手段，在空中或拖曳着一座大山，或卷起一座大江，漫天倾泻而下，浓重的妖气几乎要将整座天地都压爆了一般，远处的林昭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滞了，但那魏华柔却剑光所过之处扫尽一切污浊，无论九尾祭出什么样的术法，均能一剑化解。

“……”

林昭立于上下起伏的小舟之上，目睹两位人族、妖族的大能者斗法，只觉得灵墟之中波澜起伏，这一战他虽然只是局外人，但寻常人哪里会有这么近距离观摩两大十四境圣贤决战的机会，所以虽然仅仅只是观战，对林昭心境上的磨砺却已经是获益匪浅了。

“你们妖族何其贪婪。”

魏华柔一剑剑的落下，身周所凝聚出的剑光皆蕴藏着一缕缕繁复的道家卦象，她一双美眸看着九尾，淡淡道：“上界的无妄山不出力绞杀不败心魔也便罢了，下界的祖山竟然还想窃取整座人族天下？你们妖族口中的快意恩仇就是躲在人族圣贤的身后，吃饱喝足再反咬一口？”

说着，凌厉剑光落下，九尾那滔天的巨大法相连续中剑，肩膀和耳朵都已经被削掉了一块，气势已然略显狼狈，反倒是魏华柔依旧游刃有余，虽然同意是十四境，但九尾的莽荒天道显然是敌不过魏华柔的脚下踏着的黄庭经真髓的。

“啧啧！”

此时，湖面上的远处，又有一道身影走来，是一个中年男子，略显驼背，他弓着身躯走来，一张充满斑驳痕迹的脸上带着笑意，道：“堂堂道家祖庭的魏掌教，一对一的单挑我们青丘大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既然如此的话，加上我徐长右不算过分吧？”

又来了，是一名十三境大妖！

自称徐长右的男子沿着湖面飞驰而来，身躯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头金色四耳巨猿，法身足足有数千丈高，身躯一沉，重重的撞击在了魏华柔侧翼的道家气境之上，顿时魏华柔的身躯微微一颤，紧接着九尾的几道本命术法轰鸣而至。

不太妙了！

林昭皱着眉头，他心里其实十分清楚九尾是什么人，是妖族那边或许能跟妖祖比肩的人，当初妖族派遣去雪域天池跟秦先生谈判的人就是九尾，九尾的身份到底有多高？说难听的，虽然逊色于儒圣，但也不会逊色太多，而魏华柔则是道圣的师妹，道家祖庭掌教之一，论地位与实力与九尾理当是伯仲之间。

本来魏华柔的战力是能压九尾一头的，如今又来了一个不要命的徐长右，形势就开始急转直下了，魏华柔的卦象不断被徐长右撞击震碎，九尾趁势反扑，一时间魏华柔所设下的道家禁制不断磨灭，已经落了下风了。

魏华柔凌空一剑斩落，顿时劈得徐长右巨大的本相法身皮开肉绽，一条胳膊都差点就被卸下来了，但这位栖息在人族腹地的大妖却似乎感受不到剧痛一般，反而越发的癫狂起来，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我们妖族的大网早就铺开了，原本以为捉的只是林昭、黄庭遇、苏清酒这等小鱼小虾，却不曾想竟然有个道家祖庭的魏掌教钻了进来，啧啧，这要是将魏掌教给宰了，你说这笔生意赚是不赚吧？”

魏华柔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最多打不过，至于被杀？他们是真的想太多了。

……

林昭看得着急，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抬手之间，飞剑浩然悬停在掌心之中，借助一缕先生的神通，终于看透了前方的虚像，天地之间竟然有三重幻境，第一重就是苻生所祭出的书海秘境，如今正困着黄庭遇与杦栀，第二重幻想则是九尾所祭出的湖面幻境，然而，还有第三重，正是道家掌教魏华柔依仗本命《黄庭经》修为所一剑劈出的黄庭天地，若有若无的存在与真实天地间，那是魏华柔所留着的后手。

不管了，先破局。

林昭抬手扬起飞剑浩然，沉声道：“杦栀，向后刺出一剑，快！”

说着，飞剑浩然猛然飞出，伴随着漫天的金色光辉与儒家真意，就像是一柄裹挟着儒圣真意的剑气般刺入了混沌中，顿时苻生的书海秘境，那些虚妄的儒家手段遇见了儒圣真意，纷纷瓦解磨灭，转瞬间杦栀、黄庭遇就从书海秘境中抽离了出来，下一刻杦栀回身一剑刺出，“嗤”的一声刚好刺入了苻生的腹中，登时金色鲜血迸溅而出。

“啊？！”

苻生腹部剧痛，心中更痛，自己引以为傲的书海密卷，遇见了秦岁寒的学问，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