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儿……”

林昭看着风中的那道身影，道家祖庭掌教魏华柔，但在林昭的心里其实还是那个存儿，此时，山河社稷图嗡嗡颤鸣，虽然是道家至宝，但收入其中的可是两个十三境大妖、两个十二境妖族剑修啊，这四人都是妖族祖山赫赫有名的人物，想用山河社稷图轻松镇杀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

魏华柔回眸，冲着林昭一笑，心声道：“要保重，我先去压制一下他们，否则山河社稷图恐怕就要被撑破了。”

“小心点。”

“好~~~”

下一刻，魏华柔一抬手，顿时自己也融入山河社稷图中，手握长剑，脚踏黄庭经与上清大洞真经的真髓，持剑与一群大妖绞杀在一起，以一人之力留住这四个大妖，已经是魏华柔这位从上界下凡而来的十四境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山河社稷图中，大妖玉卮一脸狰狞，身后法相中，一条火焰狐狸也格外张开，张开一对爪子，朝着魏华柔虚张声势，而事实上却依旧是风泉这耿直汉子冲在最前方，裹挟剑意而至，但那一身浓郁的护身剑罡来到魏华柔眼前的时候就已经被黄庭经心法彻底融化掉了，下一刻就被魏华柔重重的一脚踹在脸上。

风泉脸上带着鞋印倒退而回之后，玉卮、宁元圣这才兵分两路，火焰狐狸和九头狮子同时攻杀向了魏华柔的两侧，而龙筝则劈出了一道剑气霞光，直奔魏华柔的胸前，几名大妖联手的攻势，确实相当的不俗。

好在，魏华柔在山河社稷图中对众人是有一份天道压胜的，长剑一挥，黄庭经心法运转不绝，转眼间就把眼前的局势化解了。

……

远处，又有不少妖族上五境的身影出现，但尽数都被人族这边的上五境拦住，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是林昭所不认识的，这一场西蜀大战，远非纸面上的数据，其实还是有许多人族山上修士一声不吭的驰援而来的，并未在墨家祖庭那边留名。

“他来了。”

林昭的一旁，杦栀秀眉轻蹙。

湖面上，一道绛紫色身影提剑而来，浑身萦绕着极为沉重的杀气，顾砚书终于携着寻鹿剑而来，在这一刻，他也终于站在了妖族那一边。

看着远处南青风力战苏清酒的身影，又看了眼小半截露出湖水之上的日月水火棍，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昭和杦栀，顾砚书不禁勾起嘴角，笑道：“就这么点人迎接我顾砚书吗？人族天下，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林昭皱着眉头：“你就是顾砚书。”

“如假包换。”

顾砚书看着林昭，笑道：“林白衣？”

“正是。”

“不过如此。”

顾砚书嘴角满是狰狞笑容，道：“我听说过林白衣的故事，天下人几乎都将传说中的林白衣奉为当世圣人，但于我顾砚书而言则不是，你林昭不过是一个画地为牢的可怜人，就因为认了秦岁寒当先生，就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了，就想按照简牍之上圣人的说法，做个君子贤人，给自己种种规矩，事实上呢？人也，性也，你们读书人都是一群虚伪小人，连自己的欲都能克制住，不是小人是什么？”

林昭皱着眉：“读书是明理，如果连自己的欲都完全不克制的话，与畜生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明是非，知进退，你顾砚书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因为自己无知罢了，无知者反倒是更加无畏，不知廉耻之徒却越显得咄咄逼人。”

“行了行了。”

顾砚书将寻鹿剑扛在肩膀上，咧嘴一笑：“你林白衣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的废物罢了，说到底，打架的事情还不是要你的手下来做？否则的话，就凭你一个元婴剑修，你敢接我顾砚书全力一剑？”

林昭皱了皱眉，没说话，敢，但没必要，因为会死，顾砚书的这个十二境绝对不能当成寻常十二境来看待，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杀气比兵家十三境身上的杀气都要浓郁，而兵家的杀气来自于本心的认知，来自于对家国的忠诚，终究是有分寸的，而顾砚书则不同，他只是想杀罢了。

“大人。”

杦栀淡然道：“交给我了。”

“小心啊……”

林昭心头满是无奈，黄庭遇正在远处与十三境苻生绞杀在一起，被压着境界，境况不算是太好，小酒儿则与南青风正在捉对厮杀，魏华柔、龙东君、谢仪莹、萧暮寒等人也各自都有对手，谁都腾不出手来帮忙压制顾砚书，以至于眼前的这个十二境顾砚书，似乎已经成了整个谋局的一个变数了。

“行行行。”

顾砚书剑刃低垂，一步步踏着湖水向前，笑道：“你们几个人一起上都没有关系，反正都要死，我这把寻鹿剑已经喝过许多人的血，甚至就连剑门宗十二境剑修沉疴的血都喝过，但终究是比不上传说中的杦栀剑仙呐，林白衣麾下的头号猛将，你的血值得让寻鹿剑狠狠的喝上一大口。”

杦栀目光冰冷，横起佩剑澄心，道：“多说无益，动手吧。”

“来了！”

顾砚书哈哈大笑，腾空而起的瞬间浑身的杀气彻底释放，顿时下方的湖水被压成了一道盆地状，他扬起寻鹿剑的同时，身后背着的红尘、冷血等中炼飞剑也一一出鞘，一时间，林昭皱着眉，以心声说道：“杦栀，小心其余的几把剑，都是顾砚书的杀招。”

“嗯。”

杦栀长空一剑横扫而出，与此同时，本命飞剑与十把妖魂剑尽数飞出，下一秒，空中剑气碰撞，细密剑意流淌，佩剑澄心也狠狠的与寻鹿剑碰撞在一起，此时的寻鹿剑上，所有的锈迹都已经完全融化，这已经是一把巅峰形态的寻鹿剑了，轻轻一碰之下，澄心便已经“嗡嗡”铮鸣。

杦栀在水面上连续滑退，脸色微微苍白，只是一剑，在兵刃、杀气、剑意、剑术上似乎都已经被碾压了，明明杦栀也是十二境巅峰，但距离顾砚书这个十二境似乎极远，一时间，杦栀咬着银牙，心中满是不服气，持剑再次掠出，驾驭十把妖魂剑，从四面八方猛攻向对方。

“来啊！”

顾砚书哈哈大笑，浑身的杀气越来越浓郁，寻鹿剑横扫而过，不断将飞梭而至的妖魂剑砍飞，同时祭出本命飞剑狂攻而去，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杦栀，毕竟不能在杦栀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真被她拖入持久战斗的话，对顾砚书的剑意和杀气都会有极大消磨的。

……

“唰！”

寻鹿剑一剑绝空，看准杦栀的一个破绽便狠狠的劈向了她颀长雪白的脖颈。

林昭也在这一刻捻燃了一张神速符，顿时周遭的天地都仿佛停滞了一般，他闪电般掠至，狠狠的一拳落在了顾砚书的脖颈之上，紧接着一剑升龙斩挑起，让顾砚书的身躯横空，旋即一剑斩仙人狠狠的落在了顾砚书的身躯之上，蜉蝣飞剑与飞剑薪火杀出。

可惜，这些攻势打在顾砚书的身上，竟然连破防都没有，在顾砚书的血条前方有一道白条，是他浑身的沉重杀气所凝聚，仅凭这些白条就把林昭的伤害尽数抵挡住了。

“杦栀！”

林昭大喊一声，顿时杦栀的澄心与五把妖魂剑一起落下，但剑刃根本劈不进去，顾砚书的杀气与护身剑罡极为逆天，当五把妖魂剑梯次攻杀完之后，只是在顾砚书的胸前留下了一道寸许深的剑伤而已，根本无法重创。

“雕虫小技？”

顾砚书回眸，猛然一挥手，顿时飞剑红尘掠过，直接穿透了林昭的胸口，一举打穿了金甲仙衣的防御效果，造成了17W+的伤害，差点就把林昭给秒了，这个十二境，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大人！”

杦栀急忙扑杀，但所祭出的剑光尽数都被顾砚书格挡开来，面对顾砚书的那把寻鹿剑，杦栀是真的感觉到剑心在颤抖，这一次完全失去了自信，在寻鹿剑下，佩剑澄心上正不断出现了一缕缕细密的龟裂痕迹，寻常的仙剑，又怎么可能与天下十剑硬碰硬？

……

“差不多了。”

顾砚书一声厉喝，转身一剑飞出，顿时寻鹿剑砍在了一道疾飞而至的妖魂剑上，下一刻，妖魂剑在寻鹿剑的剑锋之上竟然瞬间就被震碎，化为了一堆齑粉，与此同时，顾砚书目光一寒，抬手扣住了一把妖魂剑，寻鹿剑横扫而过，将其直接斩断。

仅仅十招。

顾砚书快若奔雷的一剑劈得杦栀破绽大露，下一刻，顾砚书便狠狠的一剑砍向了杦栀的左臂之上，狞笑道：“从今以后，就当个无臂剑仙吧！”

林昭急忙祭出浩然小天地。

然而，寻鹿剑横扫而过，“铿”一声剧烈磕碰在飞剑之上，浩然的龟裂纹理便不断蔓延，浩然小天地的神通颤摇，被寻鹿剑笔直一线砍过，下一刻，林昭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就快要被蒸发了一般，重重跌飞而出，飞剑浩然再次受创！

而顾砚书的一抹剑气则在杦栀的左臂之上留下一道血痕，真的要将她仅剩的一条手臂也斩断了。

林昭看得心疼不已。

然而，有人比他更加心疼。

“嗡！”

一座金色法身升腾而起，挡在了杦栀前方，为她吃下了这一剑，当杦栀看向前面的时候，就看到徐朔摇摇晃晃，本就重伤的他又吃了顾砚书的凌厉一剑，法身破碎，已然跌境回了十一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