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想过俗世神君会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猫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然，也不敢去问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亡故的。

猫儿站在一旁呆呆地盯着俗世神君看, 就像被点了穴。

方便面泡好的时候, 俗世神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饿吗？”

猫儿这才用力点了点头：“你吃吧, 别凉了。”

的确, 在这样寒冷的房间开着盖五分钟之内就会凉透。都说南方温暖, 可是亲身体验之后猫儿觉得南方的冬季比北方还要难过。

看着俗世神君吃完洗了碗，猫儿终于忍不住了：“师父……”声音小得若有若无。

俗世神君抬起头来，等着猫儿问问题。

“师父, 我可不可以住下来？”猫儿还是换了问题。

俗世神君点了点头：“当然。”

猫儿虽然平时活蹦乱跳的，但毕竟是第一次见俗世神君, 不敢太放肆了, 说话也中规中距起来：“谢谢师父。”

“我刚才看见你在外面睡着了, 如果困就去睡吧。”

猫儿现在的确是快睁不开眼睛了，可是环顾四周只有一张钢管的单人床和窄窄的有些褪色的布沙发可以睡觉。

“我睡沙发。”猫儿很自觉地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本来就是不速之客, 不能再占了主人的地方，更何况以俗世神君的身材，沙发如何能容得下他？

“睡床上吧，我玩七龙，一天没开了, 上去看看。”

可猫儿很执拗地在沙发上躺下了：“不, 我就睡这里, 不然就走。”

俗世神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似乎是拿他没办法, 只好把被子给他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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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猫儿，俗世神君才打开电脑。

台灯昏黄的光被俗世神君宽阔的肩膀挡住, 在后面形成一大片阴影，恰好是沙发的位置，这样不至于刺到猫儿的眼睛。

在简单处理了一下英雄之后，俗世神君打开了□□，小常的消息弹了出来，也只有小常的，甚至没有一个同学祝新年快乐的。

猫儿是奸细，回盟吧。

乍一看见这句话的时候，俗世神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俗世神君转过头来，看着沙发上的猫儿。此时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

奸细？一个奸细会这样毫无戒备地睡在我的家里？会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打盹？俗世神君的脑子里出现一串问号。

【俗世神君】：为什么说他是奸细？

（小常把飞牛鸟说的那几段话复制给俗世神君。）

【小常】：自己看吧，昨天那一战我怀疑就是计划泄露出去才失败的。败得很彻底，包括盟里其他七十二个人也被灭了。你留在霸天下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fei应该知道你是卧底，不会把重要情报给你的。

【俗世神君】：猫儿在我家。

【小常】：什么？！

（小常这一惊差点没坐在地下。）

【俗世神君】：嗯，在睡觉呢，等他醒了我会问问他的。

【小常】：神君，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不是在英国吗？怎么跑你家去了？

【俗世神君】：他本来是在英国的，刚才回来看见他在我家门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常】：你不会是被敌人给同化了吧？

【俗世神君】：怎么可能？他什么都没说。

【小常】：你等会儿，容我缓缓，容我缓缓……

游戏里的朋友见面本来很正常，小常自己跟斩业也刚见过面，可是猫儿大年初一从英国跑回去找俗世神君这事儿太诡异了，小常怎么都想不通。奸细做到这个份儿上，怎么感觉……就不像奸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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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神君走到沙发旁，蹲下去仔细看着猫儿熟睡的样子。猫儿蜷缩在沙发里，小小的一团，大概是因为冷吧，他只有头露在外面，被子一直堆到下巴的位置。那是一张稚嫩的脸，有着只属于他那个年龄的通透的肌肤。

俗世神君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在心里说：他还真像一只小猫，还是一只流浪猫，随便有个地方就安稳地睡着了。

因为害怕惊醒猫儿，俗世神君先是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身上，感觉他的呼吸频率没什么变化，这才缓缓将他抱起，又以慢镜头放在了床上。猫儿真的是很轻，连被子一起抱着都觉得没什么分量。

放下之后，俗世神君的一条胳膊却在猫儿的身下，于是又一点一点地向外抽。可就在刚抽出来的时候，手却被猫儿抓住了。

“师父，一起睡吧……”猫儿发出有些含糊的声音，眼睛并未睁开。

“这床太小了。”俗世神君的声音很柔很轻，因为他不能确定猫儿是不是在说梦话。

可是猫儿紧握的手迟迟没有松开，并且又说了一遍：“师父，一起睡吧，我占不了多少地方……”

电脑还没有关，俗世神君却做不到强硬地把手抽出来，可就那么弯着腰拉着猫儿的手姿势太别扭，一会儿就累了，于是索性躺在他旁边。只不过因为害怕挤到猫儿，俗世神君的半个身子是悬空的。

过了好久，俗世神君的喉咙间终于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你跟fei是什么关系？”

可猫儿仍然在熟睡，脸上甚至挂着微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俗世神君知道此时的他是不可能回答的，仅仅是想把那个问题问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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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头还是有点昏沉沉的，大概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吧。猫儿茫然坐起，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有点不真实。直到俗世神君把一支新牙刷递到他的手里，他才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

水真凉！这是猫儿漱口时唯一的感觉，很怀疑那是刚刚融化的冰，冻得猫儿的牙齿有些痒痒的。

“怎么了？”俗世神君看见了猫儿有些异样的表情。

猫儿吐出最后一口水，说道：“没事没事。”

“哦，那准备吃饭吧。”

“对了，师父，我怎么睡到床上去了？不会是梦游吧？”

俗世神君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猫儿的问题。

早饭是一碗白粥加上两个煮鸡蛋，看粥的样子应该是俗世神君早晨起来现煮的。猫儿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听见俗世神君平淡地说：“小常说你是奸细。”

猫儿本来就心虚，被俗世神君这么一说立刻噎住，咳嗽了起来。

俗世神君把水杯推到猫儿面前，可还是一脸认真地问：“你跟fei真的认识吗？”

猫儿止住咳嗽，抬眼看着俗世神君，微微点了点头。

俗世神君的眼角流露出一些失望，不过那失望的神情仅仅是瞬间，猫儿甚至来不及捕捉到便又恢复了平静。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在出卖了小常之后……”

猫儿用力摇头，跟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有出卖小常哥哥。”可忽然又泄气了，低声说：“也不全是被冤枉吧，反正我这奸细的身份是真的。但那份作战计划还在我的包里，我没有给fei。”

“fei是你的……”

“我哥，不是亲哥，我叫习惯了。”猫儿停了一下，用试探的眼神看着俗世神君，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信我吗？”

俗世神君眼睛盯着桌子，好半天终于挤出一个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