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尚国仁第一次研究新碎片。

之前的研究，因为没头绪，而且也没太多时间投入其中，所以一直没什么结果，研究也停留在表面。而此时，尚国仁用刚刚的怀疑和猜测试验，发现它果然有这方面的能力。

如果说尚国仁的碎片，能力是连同异位面，让他能够进入其中。

那么，棒子碎片的能力就是作用在现实当中的。

它似乎可以对现实的某种规则，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其规则包括多种方面，尚国仁也无法一一分辨，他只能确认，这种修改绝非无偿。

（等价交换吗？）

（所以，棒子用等价交换直接修改了世界级法则，以至于付出巨大代价，让自己变得如此纤弱。）

尚国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抛开这件事，他现在更想知道，拿回遗失的身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解决身体的隐患需要什么代价；连接多元世界需要什么代价；掌控时光枢纽又需要什么代价……

简单试验了一下后，尚国仁幽幽叹息着放弃。

新碎片的能力毋庸置疑，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尚国仁完全承受不了的，然而，该碎片就像一个银行，尚国仁借用棒子身份，就必须替他还之前欠下的债务，否则银行是不会贷款了。

这就让尚国仁很为难。

棒子肆意地改变世界规则，对这里所有人都造成了恶劣影响。

为了达成所愿，棒子欠下了巨额债务，至少不拯救这世界三五次是还不清的，就算尚国仁愿意替他还债，也没可能在这里等它遇到三五次的世界末日，亲自动手搞破坏再救世？那欠债就会变成无法抵御的索命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弄清楚这个，尚国仁对这世界的需求大幅降低。

棒子得到碎片的时间短，可他对世界的伤害却比尚国仁想象的大得多，不说别的，这位面世界人类的思想被扭曲被修改之后，人类就如同游戏的npc一角，被棒子设定了像行尸走肉一般生存着，他们所思所感都是固定的，没有自主权利，而且出于思维禁锢，该世界的人类很难提供信仰之力，或者说，是已经无法提供了。

确认后，尚国仁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指望这世界获取信仰是不行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清理死宅碎片的烙印，再用他的身份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得勒，这世界算白来了。）

（我现在就回去清理死宅碎片吧！时间紧任务重。）

尚国仁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下：等会儿，这世界虽然不能提供信仰，但好像还有其它用处……

开门迎上一众窘迫的女人们，挥手阻止她们，当先吩咐女助理：“你马上去给我找几部现在最火的动画，最好是脚盆那边的热血类。”又看向制作人：“我身体不舒服，录制的事情等下次吧！”

正常来说，尚国仁耍大牌会挨打的，可这世界根本就不正常。

制作人和导演非但不抗议，反而紧张的想帮他检查身体，一副‘你要是因为参加我们的节目，而不小心生病，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似的，等闲捧臭脚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根本没把尚国仁当人，真正意义上是当自家祖宗那么供着呢！

从电视台出来时，又有人追上来请求原谅。

肥头大耳的是朴姓台长，大腹便便的李姓官员，风韵犹存的是白姓的资方代表，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点头哈腰的恭送尚国仁上车。

接着一个小姑娘也被人推上车来，尚国仁看着挺眼熟，仔细看，才确认这是刚刚热舞组合的队长，被随口说是自己理想型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叫什么安贤贞？一阵懵『逼』：“你不去比赛，跟着我干『毛』？”

“我来服侍欧巴呀！”安贤贞茫然回答：“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比赛呢？”

“跟我没关系了，成为国际明星又能怎么样？她们有资格跟在欧巴身边吗？”安贤贞得意洋洋，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可是欧巴的理想型呢！就算是比赛得冠的选手，也没资格来给我提鞋。”说着，跪在尚国仁脚下，殷勤又生涩的给他敲腿：“欧巴，这样的力度舒服吗？我要不要再轻一点呢？”

“不，你能不能先坐好？我还有事想问呢！”

安贤贞乖巧应着：“欧巴你问吧！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尚国仁满肚子话想问，却不知从何提起，或者说，他真正想确认的东西这安贤贞肯定不知道，她知道的，又不是尚国仁关心的。好一会，尚国仁才选了个中档的问题：“你们在台上跳脱衣舞，不会觉得丢人吗？”

安贤贞一脸『迷』惘的：“为什么要觉得丢人？跳舞是艺术啊！”

尚国仁比划着：“艺术形式很多，为什么要脱衣服呢？难道你们在街上也会『裸』『露』吗？”

“不是的，我才没有在街上『裸』『露』那么下贱呢！”安贤贞急了：“我们在舞台上跳舞，是表现的艺术，在那一刻，展现的是人类最美好的形体艺术，是……还是……更是……自母系氏族起，人类就围着篝火跳舞了，那时候，人们还在穿着草裙、围着树叶，等到礼仪兴起，人类穿上绫罗绸缎的衣物，从野蛮走向了文明，这固然是一种进步，却同样束缚了某种天『性』，而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我们解放天『性』，回归原始，如此才能贴近自然，真正意义上打动观众，让他们感受到美的概念……”

尚国仁都听傻了。

见安贤贞的长篇大论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连忙打断：“这都谁告诉你的？”

“学校啊！”安贤贞回答：“我所在的高中是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不知有多少校友考上了世界级的艺术大学，并在文艺、演艺和诸多方面，取得了极为优异的成绩，这次我们组队参赛，也是希望能得到名次，在考大学时加分。”

“你们学校教这个？”

“理论课嘛！所有学校都要教的，只是没有我们学校教的好。”安贤贞理所当然，又奇怪的问：“欧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很惊讶的样子呢？”

尚国仁干笑两声：“好奇，我还以为你们不教呢！”

“怎么会？我们学校的公开课在网上很有名，点击率都快一百万啦！”安贤贞随口道。

想想这才新千年刚过，电脑的普及率，尚国仁不得不承认，这个点击率确实说明了很多问题。拐外抹角继续问，等女助理买了东西回来时，尚国仁对这个扭曲的世界，多少有了一定的认识。

比如说，这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古许多。

人们的思维都比较固执，哪怕是艺术学校，在穿着方面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不允许穿太短的裙子、不允许留太长的头发、不允许谈恋爱、不允许说下流笑话……然而一涉及到艺术，比如唱歌、跳舞、戏剧、舞台剧、绘画、诗歌、小说和动漫，但凡跟艺术贴边的，马上变了风格。

跳脱衣舞？

绝对是明星脸所说的文静姑娘才会做，比这过分的太多了，跳到最后居然还有月半次，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太矜持了，全脱掉再跳贴面舞、肚皮舞什么的才是艺术家风格，影视剧里面，几乎每一集都有人全『裸』出镜，包括不限于群演、角『色』演员、甚至主角。

唯有一点，所有敢『露』并且被认为是艺术的，首要条件就是身材必须好，满肚肥肠的人，哪怕是酷热的夏天，在自己家都不敢脱背心，因为给人发现报警……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因此，尚国仁饰演的棒子，作为传奇级别的塑形师，社会地位简直高的不像话，再加上一张盛世美颜，他的话比总统都管用，真正做到了一呼百应。

（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康雨池好像满适合这种规则的世界诶……）

如果当初得到碎片的不是棒子，而是康雨池，会发生什么事？尚国仁想了想，打着哆嗦放下这念头。

如果，自己的意识被硬生生扭曲成了，认为做狗比做人幸福的话，那真不如死了好。

回到熟悉的别墅，尚国仁把自己关在屋里，挨个光盘看动画，很快就选中一个，伸出左手对准了屏幕，默念一句后，环境如流水般退却了，位面通道被建立起来，刚刚稳定住，尚国仁就埋头冲进异位面，来到主角的身后。

这部动画叫《魔神英雄传》，讲述了一位小学四年级学生战部渡，作为创界山的救世主拯救魔神世界的故事。

一开始，就是主角用黏土制作机械人，然后把捡到的勾玉挂在上面，引起共鸣的情节。

尚国仁的切入点也是此时，眼见战部渡去拿勾玉，他已经先一步抢在手里，而后闪身急退回归。

战部渡愣住，大叫一声抓贼就向尚国仁扑来。

尚国仁这具义骸身躯，无法使用【特质】和四大属『性』，体质比之以往可谓天壤之别。

然而，义骸再怎么弱也是成年人体格，加上经验，他至少比普通人厉害点，更不会输给一个脚盆小学生。

当然了，战部渡的突然爆发，也让尚国仁有点意外。

见过猴哥作大死的例子，尚国仁当然不会看着脚盆小学生『自杀』，更没耐心说服他，很干脆地抬脚，把人踹翻在了榻榻米上，自己则赶在对方爬起前穿过通道离开。

战部渡翻身起来时，通道已经闭合。

他茫然四顾：“我在做梦吗？”又急慌慌的到处翻找，最终累瘫在榻榻米上，之前捡回来的勾玉自然是没有找到。恍惚之间，战部渡梦到了魔神世界，但没了勾玉，黏土机械人只是黏土，他也没能力拯救世界，企划中的美梦变噩梦，他很快就醒过来，这部五十来级的动画片也就此完结。

看着屏幕上乖乖去上学的战部渡，尚国仁把光盘退出来，检查其它的光盘，发现上面的内容都给洗掉，那二十多张光盘挨个确认，都变成空白。

如此，他可以确认，这世界人类的意识被扭曲，虽然无法提供信仰，却不影响具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