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过，却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腥味。

站在甲板上，阿尔萨斯轻轻摇头，冰冷的眼睛看向东南方向，那是洛丹伦的方向。

再有半天，就能靠岸了；

再有顶多五天，或者只要三天，就能到达洛丹伦了。

他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洛丹伦将面临什么，但却很难说清，此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五味纷杂，难以理清。

拯救洛丹伦的快意？

还是毁灭洛丹伦的舒爽？

是善良进一步泯灭的悲伤，还是一切不由自主被人掌控的无奈？

阿尔萨斯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切都要发生了。

“阿尔萨斯。”提克迪奥斯从船舱里走到他身边，嘴角露出冰冷的嘲讽：“肯瑞托六人议会那群蠢货，竟然不打算支援洛丹伦，只有那个叫罗宁的家伙，还有你的小情人在洛丹伦。他们编制的法术结界，低劣的可笑！看来，没人把你当回事啊！”

“安东尼达斯早就老糊涂了！肯瑞托六人议会也不是一条心的！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不是么？伟大的提克迪奥斯？”阿尔萨斯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眼睛里的厌恶，冷冷的道：“我听说你被重伤了？那个叫‘芬娜’的圣骑士，乌瑟尔的另一位学生，用一把名叫‘灰烬使者’的巨剑伤了你？”

“灰烬使者！”提克迪奥斯被揭伤疤，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哼！阿尔萨斯，你要小心了！那把剑可不比你手里的霜之哀伤差！我怀疑那把剑上镶嵌的水晶，和纳鲁的阿塔玛水晶有关！凡人的锻造技巧，怎么能和恐惧魔王相比！幸好它不在乌瑟尔的手里，不然你就麻烦了！”

“乌瑟尔？那个自诩公正的家伙，秉承最纯粹的圣光之道，怎么可能得到一把杀剑的认可？”阿尔萨斯感受到了霜之哀伤的强大能量波动，也听到了巫妖王来自诺森德的冷哼：“能把你重创的杀剑，我是该小心了！”

“重创！死亡骑士，你想多了！”提克迪奥斯看着阿尔萨斯，冷笑：“你想趁我受伤杀死我？就像你杀死玛尔加尼斯一样？恐惧魔王是无法被杀死的！更何况我可不是他，我是恐惧魔王第一领主！要不是你还有价值，我早就要了你的命！别忘了，你的主子耐奥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两个话不投机的家伙，就这样保持安静，一句话没有说。

所有船只都一片安静，甚至周围的一切都非常安静，任何飞鸟和海鱼，都不敢靠近这些船只，浓浓的死亡气息，让它们恐惧不已，那是深藏在血脉深处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一只飞鸟衔着一朵花枝，从天空飞过。

因为对于生命没来由的厌恶，阿尔萨斯抬头看了一眼，背上的符文魔剑一声铮鸣，一道死亡气息破空而去，那只飞鸟连逃都来不及，华丽的翅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体内所有的生命力都被转化成了死亡能量，它依旧在天空中飞翔，却已经不再是一只急于筑巢的鸟儿，而是一只死亡之鸟。

预示灾难降临的死亡之鸟！

花枝从天空坠落，一片花瓣慢慢飘下来，正巧飘到了阿尔萨斯的面前。

他伸出手，要去触摸生命的美好，这大概是他对生命最后的眷恋，来自体内尚未泯灭的善良耸动。

然而花瓣还没有飘到手上，就已经枯萎，鲜艳的红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代表死亡的苍白。

和死亡骑士的脸一样的苍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尔萨斯！哈哈哈哈哈！愚蠢的死亡骑士！可悲的人类！“

耳边响起提克迪奥斯放肆的嘲笑，笑得前仰后合，阿尔萨斯默然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船只在晃动。

下一刻，他听到了副官的叫喊：

“王子殿下！船漏水了！”

船漏水了？

怎么可能！

这些都是洛丹伦最好的战船，怎么可能突然漏水？

下一刻，他听到了更多的叫声：

“这艘船也漏水了！”

“还有这艘船！”

“所有战船都漏水了！”

“鱼人！是鱼人！”

……

嗖！

提克迪奥斯张开翅膀飞到海面上，灰暗的利爪向下一伸，一只鱼人破水而出，落到了他的手中。

下一刻，鱼人变成了干尸，坠落入海。

“鱼人根本不敢靠近这里！亡灵军团的气息让生灵恐惧！任何传奇以下的生物都不敢靠近这里！除非有人操纵！”提克迪奥斯看向阿尔萨斯，目光如炬：“整个艾泽拉斯，还有谁能操纵鱼人？”

“娜迦！”

一个名字，出现在阿尔萨斯的脑海。

娜迦奴役鱼人，这早已经不是秘密，阿尔萨斯知道这一点，提克迪奥斯也知道这一点。

此时的娜迦族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替某人背了一次锅。

“该死的娜迦！该死的鱼人！”阿尔萨斯跑到船舱最下层，海水已经浸没到大腿，船体破裂不止一处，还能看到正在敲击船底的鱼人。

“敢来，就拥抱死亡吧！成为我的仆从吧！”阿尔萨斯取下霜之哀伤，单手握剑，刺入海水。

下一刻，脚下的海水完全被冰封，寒冰堵住了缺口，海水再也进不来。

无限恐怖的死亡能量，透过寒冰渗透到海水中，那些来不及离开的鱼人，全部被死亡能量杀死，然后又被复活成了亡灵。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些原来还在攻击船底的鱼人，就成了阿尔萨斯的仆从。

这，就是霜之哀伤的力量！

更多的鱼人一边大叫一边逃窜，死亡的威胁让它们忘记了姜劫的命令。

海底深处，姜劫看着远处正在沉没的其他船只，转身离开。

那么多船都沉没了，只有一艘船还在。

不知道多少亡灵落入海底，阿尔萨斯带走的数千士兵，一下子损失了九成，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哪怕损失再多的鱼人，也不可惜。

要不了一天，阿尔萨斯就会在耳语海岸登陆，他必须立刻通知驻守在附近的士兵，还要尽快通知乌瑟尔，一场决定性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深海更深处，姜劫取出了一块水晶。

这是影像水晶，不久前吉安娜给他的，非常珍贵，吉安娜也只有一块。

通过它，姜劫可以和吉安娜的影像直接对话，节省了时间。